第406頁
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明通因為傷勢的緣故睡的很沉,壓根就不知夜裡發生了什麼,白日晨起時還納悶呢,怎麼沒有一個人進來送藥,戴家的下人也太懶了。出去一看,更不得了,整座院子連個鬼影都沒有。
連章姑娘也仿若人間蒸發,而瑪瑙姑娘的屍體早已僵硬,胸口泅了一大團凝固的深褐色的血跡。
女宿的人將懵逼的明通拉走。
章蓉蓉不見了,戴氏兄妹也杳無音訊,更要命的是郡王妃還在戴笙手裡,女宿幾欲吐血,恨不能將這奸佞兄妹二人大卸八塊,待要罵出口又忽然想起那兄妹倆是郡王妃的親表兄姐,諸多話語登時就堵在了嗓子眼,只能滿眼複雜的望著湯媛。
湯媛亦是流露哀傷之色,卻還是儘量打起精神道,「我也不知笙表哥是怎麼回事,不過月表姐……我相信月表姐並不知此事。」
如果戴新月參與其中,就不會拖到天黑以後再消失。明通不是說晚膳前還見過她,而且守城的兵卒也證實了這一點。寅時,確實有戶姓戴的持特殊路引出城。
是了,特殊路引!只有事關國祚或者軍情的情況,才能持此暢行無阻,因此等閒之人絕不可能觸及,而批覆這樣路引的也絕非常人,蓋印者至少正一品以上,再由皇上親審,湯媛想不出今上一個半死的人有什麼理由批給戴笙,那麼就只有賀緘了。
可她想不通。
賀綸那般謹慎的一個人,嘴上不說,可實際行動無一不對她的家人釋放了最大的善意和照顧。默默的派人去長平堡,處理了戴氏宗族的矛盾,甚至允許戴笙涉及韋都督的騎兵營,只要打開了這個口子,戴家將來就能從低賤的商戶一躍成為人人爭搶的皇商,是雲泥般的蛻變啊。
湯媛想不通戴笙有何理由背叛親人,背叛知遇之恩。又憑什麼被千里之外的賀緘打動?
除非……從一開始他就是賀緘的人。
想到這個理由,這個唯一能解釋一切的理由,湯媛如墜冰淵。
女宿試圖安慰她,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轉首望著天邊暗紅的積雲。
哀傷不過幾息,湯媛猛然又想起了什麼,「你有沒有派人去追戴笙?章姑娘在他手裡!!」
瑪瑙身死,章蓉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戴笙順手抓走了!
除了令男人無法忽視的美貌,湯媛想不通還有什麼原因能讓戴笙多帶一個女人上路。
而女宿望著她的眼,在提及「章蓉蓉」時徹底的黯淡下去,他囁嚅道,「沒有。我們要保護的人是你。」
他是郡王爺的暗衛,服從就是他的天職,哪怕他當時就知道蓉蓉被人抓走了,也得義無反顧的朝著湯媛的方向追去。
湯媛徹底慌了。
她陷入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恐懼中。
賀綸請她照顧表妹,不管有多少理由,在外人眼裡,章蓉蓉的意外都與她脫不了干係!一旦章蓉蓉有個三長兩短……湯媛想到了女孩嬌艷的臉龐,綽約的身段,心就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我要你立刻馬上,就現在,安排兩個得力之人抄近路,按京師的方向去追。我知道你有能力辦得到!」湯媛竭力保持鎮定。
女宿,「……」
「你還愣著作甚?郡王爺可沒讓你不聽我的話!」她的聲音都拔高了。
女宿方才如夢初醒,對她拱了拱手,迅速退出房門,前去安排。
房間內,湯媛手心一片冷濕。
枇杷暗暗心驚,急忙忙安慰湯媛,「女宿的人皆受過專門訓練,而戴笙此行拖家帶口,就算再快也快不過訓練有素的斥候。如今事發還不到兩日,說不定他們才到京師,斥候那邊已經與京師的人制定好了營救方案。再一個,以當時的情況,留在戴家才是最安全的,一則免於牽連,二則免於奔波。章姑娘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並不想受娘娘拖累,否則豈會乖乖聽您的話。您不能怪自己,畢竟連您都遭了戴笙的算計。」
湯媛抿了抿唇,「郡王待我真心真意,自不會因為意外苛責於我。」
「那您還……」還怕什麼?枇杷不解的望著面色蒼白的娘娘。
「但郡王待章姑娘也是……是真心的。」湯媛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你在山上的時間多,可能還不太清楚郡王與章姑娘的感情,在遇到我以前,他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郡王一開始待我並不好,我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暖床的,當年他還許諾過我,如若從了他,就賜我一個有出息的羽林衛。我是個倔的,並不從他,為此吃了許多苦,哪怕被人譏笑打擊,也絕不做他的妾。他見我不好降服,期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機緣巧合之下,他總算娶我為妻,我們也就慢慢和好了。」
湯媛在枇杷駭然色變的目光中,漠然傾訴,「男人都是花心的,你還是姑娘所以並不明白。」她經歷過賀緘,又經歷過此生,「讓男人愛上你並不難,讓他只愛你是不可能的。他為了我,放棄了章姑娘,連娶她做妾都捨不得,又如何能受得了她被人玷.污?章姑娘若是平安喜樂,他固然安好,否則,此生都將懊悔為何選擇我這件事。」
她並不敢深思賀綸的反應,以他的性格,定然是痛到死也不說,至少不會跟她說,但也永遠忘不掉——她將他的表妹留在戴家,而玷.污他表妹的人是她的表哥。
就在主僕二人的頭頂上方,隔著一層黑瓦,賀維目不轉睛盯著遠處坐了一會兒,湯媛的聲音很好聽,保護她的人也已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