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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頁

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自監國那日起,文太醫等人就被胡太醫和上官太醫取代。如今宮裡各處要職,被賀緘替換的大半,到處都是嗅覺靈敏的鷹犬,稍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耳目。

    這事明宗還沒有章皇后清楚。因明宗對賀緘不滿,從而展開調查是從前不久的火器局開始,如墜冰窟的同時也使得他急怒交加,這才氣暈過去,也錯過了更多能把他直接氣死的事兒。

    上官太醫,一路暢行無阻,徑直越過孫耀中和高玲玉,大步邁入偏殿暖閣,猝不及防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也終於領教了戴護甲的女人有多威猛。

    上官太醫包括身後的醫侍嚇傻了片刻,各個猶如泥胎木塑,等回過神,皆撲通撲通跪地磕頭請罪,高呼娘娘恕罪,娘娘息怒。

    章皇后立在隔扇外,氣喘吁吁的指著上官太醫的鼻子,「狗膽包天的賤奴,誰給你的膽子,竟是連通傳一聲都沒有便進來,這是你的家,還是本宮的家?」

    上官太醫到底有些見識,臉頰的疼痛讓他慢慢的從驚嚇中鎮定下來,「娘娘息怒,奴才驚了鳳體是奴才的罪過,可是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如今龍體違和,受不得一星兒動靜,因此陛下與太子殿下特別吩咐過,允許奴才等人出入乾清宮不必通傳,只需核實對牌即可。」

    東宮確實下過這樣的諭令,然而不是為了皇上身體,恐怕是防著章皇后趁明宗甦醒搗鬼。章皇后忍下暗恨,舉目茫然片刻,似才想起,卻全然不見歉意,只淡淡的哼了聲,「規矩是死的,人的活的,就是再怕驚了聖安也不至於像你們這樣,一個個獐頭鼠目,走路無聲,知道的是你們體恤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鑽出來的野鬼。」

    今晚的章皇后,像是吃了炸藥,沒頭沒腦的將一幫人臭罵了通,這才放行。

    上官太醫一臉晦氣,麵皮憋的青紫,並不敢有所不敬。

    暖閣內的龍榻上,明宗依舊閉目不醒。請完脈後,眾人研討了下脈案,制定明日的藥方,拖拖延延的扯了兩個時辰子時以後方才離去。

    他們是輪班制,而章皇后是夜夜如此,已經許久未曾睡過好覺。

    直到三更,章皇后才扶著高玲玉高一腳低一腳的回到景仁宮。

    翌日天不亮,景仁宮就被羽林衛困住。

    章皇后顫抖的爬起身,想問發生了何事,華麗而肅穆的紫禁城就響起了低沉而冗長的喪鐘聲。

    本文進入第三部 分啦,也就是完結卷,大概二三十萬字

    第211章

    作者有話要說:  紫禁城的喪鐘哀鳴數十聲後,整個京師的各寺、觀、庵大大小小二百餘座也開始響應,驚得一群白鴿撲啦啦飛向深空。

    章皇后呆愣愣的走下床,推開寢殿那扇巨大的紅漆鏤空雕百寶大窗。

    孫昌海滿頭大汗,抱著拂塵匆匆來到殿外回稟,「薛統領奉太子殿下諭令前來保護娘娘,此刻就在宮門外。」

    保護?章皇后止不住的寒冷,抓過高玲玉遞來的長衫披在身上,繞過窗台和花幾,穿過清脆作響的琉璃帘子,徑直拉開寢殿的大門,守在外面伺候的宮婢被嚇了一跳。

    孫昌海的面色幾度變幻,湊近了壓著嗓子道,「姓薛的來勢洶洶,聲稱皇上駕崩的蹊蹺,恐有人暗中施害,遂帶人來景仁宮保護娘娘的安全。這還不算最嚴重的,待會子慎刑司和宮正司的人也要來,奴才怎麼看著他們是要搜宮啊!」

    打著保護的名號來搜宮,竟然連個像樣的藉口也懶得謅,賀緘終於不想再繼續隱藏他的狐狸尾巴了。

    而此刻,章皇后亦是心驚肉跳,被發現了?

    昨晚拖到三更才離開就是為了毀屍滅跡,包括寫聖旨的毛筆都被她洗的乾乾淨淨,以暖爐熏干掛於筆架第二格。洗筆的水稀釋好也倒進了花盆。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賀緘鷹犬的洞察力。

    在她離開之後,就有鬼鬼祟祟的小人溜進暖閣,四處查探,著重筆墨紙硯。誠然,一切看起來完美如舊,可那故意多日不曾掃塵的墨盒在陽光下顯現出了清晰可見的指印。探子微笑著打開,墨條果然被人動用過。研墨之人心細如塵,磨口平整且無異物,但動就是動了,這種程度只能騙過普通人,對於探子來說,還是不難發現的。此人又斗膽掏出明宗的手指,輕輕嗅聞,散發著新鮮的澡豆氣息,很明顯,有人專門替他擦過手。

    這麼晚了還專門擦洗手,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其實章皇后也知道這麼做不妥,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只因皇上的右手沾染墨汁。卻如何也沒想到探子連如此微小的細節都能察覺。

    現在這些來「保護」她的人,大概就是來搜聖旨的。

    章皇后竭力穩住心神,攥了攥掌心,沉聲道,「讓他們在外面候著,等本宮梳洗更衣之後再說。」

    一刻鐘後,針工局的人送來了近萬套孝衣,分發至各處,再由各處分派,一層一層傳到各宮主子和奴才手中。一個時辰後,闔宮上下披喪,人人面色哀戚慘白,品級低的貴人各個掩面痛哭。她們的年紀兩極分化。大的特別大,跟章皇后差不多,卻終其一生也未曾見帝王的面兒,還為他耗盡了青春,此後又要為他守寡,青燈古佛度日,怎能不冤,怎能不哭?而年紀小的也冤枉,十五六歲的年紀,卻不得不剃去滿頭珍貴的青絲,再也看不見青瓦白牆外的似錦繁華。她們的人生還沒開始就要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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