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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湯媛垂眸把玩著賀綸瑩白的手指,嘟囔道,「那你能早一些回來嗎?」千秋節就在兩個月後,所以四月初賀綸就會出發。
進京賀壽不同於述職,押送的賀禮又沉又重,偏還不能懈怠,哪怕磕碰半分都是大不敬,這就勢必要造成行程緩慢,而到了京師,又有諸多繁雜事務,不知要拖到何時,才能見他歸來。
湯媛期期艾艾的話兒,讓賀綸很是受用,烏雲密布的臉色都透出了亮光,「當然會儘早回來,這還沒走就開始想我了嗎?」
湯媛晃了晃雙腳,抱著他脖子不答,咬唇笑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想,我和阿蜜都會想你。」
女子的氣息里縈繞著花果的甜香,熱乎乎的,而她的身子同樣是熱的香的。賀綸心神一陣蕩漾,便起了反應,「心肝兒,你是要撩死我麼……」
湯媛被他的一聲「心肝兒」喚的渾身發顫,卻冤屈的很,就他那不知疲倦的反應,還用撩嗎?
這都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再這樣……不太好吧?湯媛左右不得要領的躲著他的唇,顧得了上面又立刻失了下面,最終嚶嚶叫了兩聲,被他按在了炕上。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碎金子似的的陽光從薄如蟬翼的紗窗透進來,天空碧藍如洗,而她的世界千層浪濤滌盪,有什麼東西,仿佛破了殼,於一瞬間光芒四射,在這樣安靜的一個中午,湯媛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想像過的震撼。
賀綸激動的差點暈過去。
湯媛也震驚的睜大眼,結結巴巴道,「阿蘊,你,你流鼻血了……」
酣戰過後,食髓知味的小女人滿足的偎在賀綸懷中甜睡。
賀綸用帕子擦了擦狼狽的鼻端,心臟至此還在狂跳。
當晚,枇杷小心翼翼的用牛毫針從湯媛的指腹取了五滴血,不是五小滴,而是五大滴,盛放在瓷白的酒盅內,被端進了梧桐樓的牢房。
同一時間,懷平的另一座宅子,戴氏兄妹坐在家中閒話。
戴笙對妹妹道,「邢參議的小舅子還真是個老實人,因著郡王爺的關係,你若嫁過去,他們全家上下一定待你如珠似寶。」
大姑娘家說這種事都會害羞,戴新月也不例外,可面前這個不是別個,是從小陪伴她長大,如今與她相依為命的哥哥,感覺如父如母,所以她就羞澀了一會兒便恢復如常,「一切都聽哥哥的便是。郡王妃表妹也覺得這是咱們家再好不過的機會。」
戴笙心知妹妹恨嫁,只是苦於從前的境遇不允許罷了。他摸了摸已經能獨當一面的妹妹發頂,低聲道,「看到你們姐妹倆感情日漸深厚,我也倍感寬慰。月娘,我問你件事兒,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會相信哥哥,永遠站在哥哥這邊兒麼?」
戴新月搖頭戲謔笑道,「那可不一定,將來我要站在嫂子那一邊兒。」
戴笙敲了她腦門一記,「跟你說正事,你又胡扯什麼。」
「偏要胡扯呢,你光想著給我定親,卻也不想想你要是不娶親我能嫁出去嗎,誰給我梳妝,誰送我上花轎啊?」戴新月說到這裡眼眶就不禁紅了。
哥哥才是這個家裡最委屈的人。為了不讓那群虎狼覬覦爹娘留下的東西,忍痛拒絕了二房的表妹。
二房的人雖然不地道,可是六表妹是真的好呀,對她好,也對哥哥好。
若非她冒著生命危險通知哥哥大房威逼族長,戴記商行哪裡還能有兄妹二人的立足之地。
戴笙的情緒也在一剎那變得有些低落,美玉般的臉龐在月色中泛著清冷的淡光,好看的令人炫目。
「哥哥,要不等忙完這段時間,你去把六表妹娶回家吧。」戴新月試探著問他。
戴笙擰了擰眉,「我的事不用你管,時間不早了,早些歇息去。」
這個人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找個藉口將別人推開,戴新月是愈來愈捉摸不透戴笙了,也不知這幾年他都在忙什麼。
此時的乾清宮內,再一次醒來的明宗正吃力的書寫聖旨,章皇后大氣都不敢喘,跪坐桌案對面,死死盯著那徐徐移動的筆鋒,只在他力不從心之時才敢伸手扶住他,扶穩了。
她竟不知皇上的寢殿還藏了張空白聖旨,六印齊全,應是明宗早前就備下的,用以書寫遺囑,如此一來,就沒有驚動多寶閣與司禮監的人,誰都不知道皇上今晚會立旨,更不會知道他立的什麼旨。
章皇后緊張的汗流浹背,暖閣外安靜的可聞針落。
她死死的攥緊衣擺,不斷在內心祈禱,快一點,再寫快一點,以至於都無法分神去瞧聖旨的內容。
誰都猜不到太醫何時會過來,只知道他們每晚會過來巡視六遍。
而章皇后必須從這六遍里尋找空隙,從哭訴道說服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起聖旨,但凡中間冒出來一位太醫,勢必就要驚動老三的人,那這份聖旨還能不能安全無虞的保管在她手心,都將待定。
帘子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輕輕軟軟,是女人的繡鞋,高玲玉氣喘吁吁掀起厚重的錦簾,也顧不得禮節,「皇上,娘娘,上官太醫來了,已經到了景運門。」
景運門是章皇后專門交代高玲玉的地點,只要太醫到達那地方就得火速進來通知。
明宗的手抖了抖,幸而沒有滴落墨汁。
章皇后咬了咬後槽牙,用不疾不徐的聲音,輕落落道,「皇上慢慢寫,臣妾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