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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這倒是喜聞樂見。」賀綸如是說,臉上卻無半分笑意。她竟敢說她深愛賀緘!不知所謂的刁奴,真該拉下去打二十板子。他也暗暗攥緊手心,一派悠閒道,「可我還是不想答應,你奈我何?」
「奴婢不在別處,就在壽安宮,在太嬪娘娘的眼皮底下見庚王。世上再沒有比太嬪娘娘更維護奴婢的,庚王又敬重太嬪娘娘,斷不會對奴婢有失禮之舉,您大可以讓枇杷跟隨左右,反正她本就是您的眼線。」
不可否認,再沒有誰比賀綸更希望湯媛對賀緘無心,她有此決心,並不似作偽,按說他應是雙手贊成,最好看這二人鬧得決裂老死不相往來才快意,可不知為何,他一點也笑不出。
只因她親口說:她深愛庚王。
她還說徐太嬪是這世上最維護她的人。
那他呢,他算她的什麼?
賀綸神情靜默,目光晦澀難明,不知過去多久,才陰冷的哼了聲,「好啊,本王成全你。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倘若再讓我發現你對他余情未了,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吧?此生都別想離開我,即使我膩了,也不會放過你。」他先撂下狠話恐嚇。
「我知道。」湯媛臉上無波無瀾。
第96章
卻說大康每逢佳節不是在延春閣便是在曲池杏林大宴群臣,君臣同樂,只有中秋是個例外,這一日就連早朝都比平時結束的早,不只是皇城,下至黎民百姓各行各業,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一日,講究的就是團聚,晚上的娛樂活動也最是豐富。
這一日紫禁城,嬪妃以上級別和皇子公主的生母們皆有幸同明宗合家歡,於御花園萬春亭品酒吃月餅賞月。
但徐太嬪不算明宗的家人,是以每年都在壽安宮默默度過,如今湯媛不在身邊,壽安宮就更像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墓穴。
馬車越走越慢,許是快要停駐,湯媛已經聽見羽林衛甲冑的聲響,撩起帘子或許還能看見賀緘的車駕,但她沒有。賀綸素來霸道,獨占欲甚強,一貫將她視為私物,又怎會允許她看旁的男人一眼?自從飲下一壺依蘭酒,湯媛就看透了他,這個擅於偽裝一副滿不在乎的小人終於暴露獠牙,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在醞釀何時報復,且報復之時還要她選男人,並一一道出那些有的沒的,連譚鈺也算了進去。
是以,自批准她求見庚王之後,那副臉色漸漸陰霾重重。湯媛心知肚明,全程眼觀鼻,鼻觀心。
一般隨駕掌寢最多兩名,原先還尚有競爭之力的含薇和紫露一過了十八歲,就被初長成的萱兒遠遠的甩了一大截,而賀綸在幾人中本就最喜歡萱兒,又曾召過她侍寢,是以這兩個名額除了湯媛和萱兒不作他想。
下車之後,改由萱兒伺候賀綸左右,如此也好讓湯媛躲懶去壽安宮與心心念念之人團聚。
這一年多來,萱兒個頭長高不少,五官也長開了,姿容更甚從前,眉目間隱約一絲甜甜的媚態,據說及笄那日,賀綸還賞了她不少金銀,這令湯媛多少有點兒嫉妒,孬好她也陪他睡過,緣何給她的都是一堆廉價玩意兒或者不能賣錢的?
萱兒目光甫一捕捉賀綸,頓時羞紅了臉,垂眸上前,溫順的侍立他身畔,發間別了今年最時新的絹花,應是上回宮裡賞賜的,每個掌寢都有份,但從款式來看,就屬湯媛和萱兒的最精緻。可見王府下人素來見風使舵,打量湯媛和萱兒容貌出眾又最得寵,自是先請二人挑揀過才有其他人的份兒。
湯媛規規矩矩的向賀綸福身,正要告退卻聽他道,「天黑之前必須回瑞通館,本王自會賞你好吃的。」
湯媛臉頰火辣辣的,賞你妹啊,這也是她頂討厭賀綸的一個地方,他除了賞她破爛玩意和不能賣錢的,就是大魚大肉,委實可恨,弄得她好似那鄉野豺狼吃貨。
她忍恨含羞謝恩領旨。
枇杷就像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亦步亦趨跟隨而去。
徐太嬪正盤腿坐在臨窗的大炕上閱讀書信,聽聞湯媛在宮外求見,臉上神色登時如雨後初霽,煙雲散去,眸中光點盈盈,淚意也就涌了上來,但她尚未忘記正事,一面宣召一面將書信丟進銅盆焚燒,眼見化為烏有,方才潑上一碗水。
而湯媛正好掀簾邁入,也是淚光盈盈,快步上前跪於徐太嬪腳下,喜極而泣。
香柳和香蕊早有防備,已是備下洗漱用品。主子跟湯媛,哪回見面不是痛哭流涕?
徐太嬪視湯媛為骨肉,湯媛又何嘗不視她為親長,然而景仁宮與徐家不和已久,二人迫於政治立場不得不劃清界限。
其實不只是她們,就是那蛇鼠蟲蟻仿佛也知厲害,景仁宮的不會來壽安宮,同樣,壽安宮也不敢去景仁宮。今年延綏那邊又傳邸報,徐子厚在當地極有威望,愛民如子,築堤修堡,為兩個月前韃子的一場突襲做出了巨大貢獻,明宗難免感慨良多,天生千里良駒,即便混入騾群,仍是良駒啊。為此景仁宮也感慨良多,徐家禍心初露端倪矣。
種種齟齬不提也罷,只說湯媛與徐太嬪含淚相逢,互相詢問近況。有胡太醫在,湯媛對太嬪娘娘的身體多少也比較放心,又見她眉宇間雖有憔悴,但身體還算硬朗,想必是操心她而心中積鬱,如今相見,積鬱散去,氣色竟也跟著好轉。倘若她能日日相伴左右,娘娘又何須日日愁容滿面,思及此處,湯媛又別過臉擦拭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