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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所以,他待湯媛才格外親切,卻見這姑娘還是個會來事兒的,用完飯搶著收拾桌面,一口一個陳公公我來收拾吧,您老人家先歇著。
這些都是賀綸跟前極有臉面的人,跟他們處好了,只有好處沒壞處。湯媛待陳寶又何嘗不是格外親切。
陳寶盛情難卻,笑道,「有勞湯掌儀了。」
廚房靠近船尾,將食盒送還返回的途中,湯媛幾乎聽不見鼓樂之聲,反倒河面水波蕩漾,沉沉浮浮的載著厚重的船身,明明前一瞬還是艷陽天,下一刻竟飄起了綿綿的飛雨,她一時神迷,沿著一排排大敞的隔扇前行,忽然想起老人說端午雨不吉,大康也有類似傳說,主要針對姑娘家,雨中不見郎,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若是下雨,不要見你心愛的男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見那越行越近的船頭,默然佇立一抹熟悉的天青色身影,擎著一柄竹傘,傘中人應是感覺到她的存在,動了動,露出傘下那雙深不見底的美眸。
她就立在兩面隔扇之間,面朝他,看著他白淨勁瘦的手握著竹傘。
在他們之間是裹著斜風的雨幕。
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彼此,雨聲零落。
自從遇見他那刻起,每隔三五日,她都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或遠或近的見到他一次,只這回,已然長達月余。
她很想他。不是想得到他,只是在想,這個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過的可好,有沒有煩心事。
他的船越來越近,與賀綸的交錯而開,又越來越遠。
兩個人始終默默相對,直到沈二小姐走出來,斷了線的淚雨才從湯媛眸中滑落,在賀緘看不見的地方,她大聲哽咽,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
七年了,她從未允許自己這樣的放縱過,仿佛要在這一夕,將對他的不舍全都哭盡。
她得不到的東西有很多,他只是其中一個。
賀緘亦紋絲不動立在原地,腦中全是她溫軟柔媚的神情,竟也是呆呆望著他,動人的眼眸好像能說話似的,令他心痛而無奈,但她好像沒發現賀綸一直立在她身後,眉目飛揚,挑釁的望著他。直到察覺沈二小姐的視線,賀緘才微微動了動,斂盡目中沉痛。
媛媛,我想要擁有你就必須站的很高,可是想要站的很高就得要先辜負你,你說,我該怎麼辦?此生此世,他也開始茫然。
其實哭泣真是個體力活,好多年不練,湯媛都快要忘了這種感覺,還是把臉埋水裡滴兩滴淚比較爽。
她掏出帕子擰了擰秀氣的小鼻子,腿蹲麻了,扶著隔扇才勉強站穩,電視劇里的哭戲不都是很唯美嘛,怎麼到她這裡仿佛有種上完茅廁的錯覺,哎喲,腿麻的已經沒有知覺。
賀綸歪著頭滿臉鄙夷的看著她咧嘴揉腿。
湯媛莫名背心發涼,愣了下,慢慢的轉過頭,掃……掃把星!
「瞅你那慫樣,自己沒本事攏住男人只會在我這船上乾嚎。」他義憤填膺,言語酸掉了牙。
饒是感情遲鈍如湯媛都聽出了一絲奇怪的酸氣,不過她更酸,哪裡還有心神琢磨他。甚至頗有點兒自暴自棄的任由他奚落,只垂著眼皮道,「殿下萬福……」
福你個頭!他最見不得人哭了,尤其這麼丑的人哭!賀綸怒不可遏。
「湯媛,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去找他,問他要不要你,他要是敢,今兒個我就做主了,成全你們這對野!鴛!鴦!」他語速極快,因為怒意而面色發紅。
「您說的輕巧,您以為誰都像您,可以活的這樣肆無忌憚!」湯媛很不喜歡他言語中的輕視。輕視她可以,但不能忍輕視賀緘。
誰知他真動了怒,扯過她比扯一隻小貓兒還輕鬆,非要將她往外拖,湯媛真是日了狗了,見過神經病,沒見過這樣的,「你鬆手,好痛!」她乾脆往後坐,用整個身體的力量來抗衡。
賀綸立即鬆手,跌她個底朝天。
她做夢也沒想到賀綸這麼陰險,只覺得牽扯雙手的力量瞬間消失,人就隨著慣性四腳朝天的後仰下去,你媽個蛋!
哎呀!
頭磕門檻上了。
湯媛眼冒金星,腦子嗡嗡響。
他要是再狠點,沒準她還能失憶。
聽說失憶的人可能會性情大變,也許她就不這麼軸了。也許就能撲過去抱住賀緘說我後悔了,只要你愛我,側妃就側妃吧,我只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湯媛一動不動望著天花板,也不知躺了多久,發現自己非但沒失憶,還越發的痛楚了,這種感覺讓她都忘了賀綸的可怕,譬如他厲聲命她起來,她就不起。
不起是吧?賀綸俯身揪起她衣領子,拽的蔥綠色的小兜兒都露出一截。她慌忙去推,被他反手一拗,托著屁.股往上一丟,扛在了肩上。
湯媛驚呼一聲,「你幹什麼呀!!放我下來,哎呀,你肩膀太硬了,咯著我肚子痛!」她四腳亂蹬,終於慌了神。
路過的內侍哪裡見過這種光景,湯掌儀趴在殿下肩上又哭又叫,殿下只死死攥住她兩隻亂蹬的腳,空出的手毫不留情的對著她臀部啪啪啪幾巴掌,脆生生的響,疼的她啊啊啊叫。眾人無不嚇的三魂七魄亂顫,慌忙閉著眼睛磕頭。
賀綸,你丫欺人太甚了!
湯媛嗚咽一聲耷拉在他肩上,終於不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