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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馮鑫倒是一派和氣,告辭之前還叮囑了她一句話兒,「五殿下的意思是鄉君畢竟是太后身邊的人兒,小姐您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章蓉蓉神色一凜。
不過賀綸這麼考慮確實也有他的道理,前朝後宮本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馨寧這邊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兒,難保不讓甄閣老作妖。
章蓉蓉離開之後,賀綸再無睡意,仰面躺在榻上,目光盯著虛空的某一點出神。
他是個生理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對湯媛有需求也沒啥不好承認的,但人家不願意,那他何必上趕著自討沒趣?蓉蓉說她能幫他得到湯媛,他毫不懷疑,說一點兒也不心動是假的,可一想到那晚避險坑中湯媛臉上的淚以及她凝在喉間的嗚咽,惶惶如小獸,無助而可憐,無一不說明這個女孩子真的不喜歡他,那麼他用欺騙的方法得到她又有什麼意思?
再說事後如何處理也是麻煩,總不能真給她隨便配個人吧?只一想到旁的男人以後會如他一樣夜夜壓在她身上,他就說不出的噁心,可是留在身邊的話,她又委實太過精明,一般手段哄不住。
萬一沒人鎮得住她,他該怎麼辦?
賀綸鬱悶的翻過身,以手扶額,倒不是沒考慮過蓉蓉,可是蓉蓉這丫頭不動手則已動手便是斬草除根,萬一真把湯媛弄死了他……他也不知自己會怎樣,但想想就感覺窒息。
他就這樣腦中一團亂麻的睡了過去,連夢裡都是她,她壓根就沒正眼瞧過他,卻讓賀緘牽著手走了,始終不曾回頭。
這日天一亮,他就以隨駕狩獵為由起的比任何人都早,卻磨磨蹭蹭的在東西兩殿的交接的花園裡移動,眼看就要移動至月洞門,還沒見湯媛出現。
就在他以為今天是沒希望了的時候,她提著一隻紅漆食盒悻悻然走了出來,身邊跟著一群人,目光一發現他,立時垂下臉,屏氣斂聲的與眾人一道向他行禮問安,還不等他開口,她又夾在人群里飛快的逃走。
沒錯,她是用逃的。
此後直至玉泉山之行即將結束,他也沒能再見到她。
湯媛倒是沒想到又遇到賀綸,也不是不害怕,但仗著人多,他不一定會注意到自己,沒多會,她便成功的溜走。
而昨夜那個如夢似幻的美妙生辰就像來的那麼突然一樣也去的突然,被她一嘴巴子拍結束。
確切的說賀純開口之前她就要去抽賀緘了,等他甫一開口,她正好已打上去,當時賀緘的表情……她已是不敢再想像。
反正她闖禍了。
為了不讓人發現臉上的巴掌印,賀緘一早便稱病閉門不出,甚至錯過隨駕狩獵。
可她不是故意的,如果他的手不往裡伸,如果她沒有看見一些奇怪的浮光幻影,她又怎會失張失致?湯媛逼退眼睛裡的淚意。
說到浮光幻影,她自己就是穿越過來的,對鬼神方面深信不疑,而那些栩栩如生的夢境分明已超越了自然,再根據夢境時快時慢的片段,她驟然有種大膽的猜測,猜測那是她的未來。
可她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也不信賀緘會那般放.浪.形.骸的折騰她,但卻……卻無端的相信……箭亭石林那件事是真的。
以賀綸的所作所為,她深信不疑。
這便是晨間冷不防撞見他時,她驚恐之極的緣由。有限的生理知識告訴她,那種情況下她絕對受了嚴重的傷。
當預知了這個男人可能會傷害她,就像害只阿貓阿狗那樣容易,她不恐懼才怪。
但她絕不會像阿珞那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如果有人非要逼她去死,她定會在對方出手之前以命相搏。
話說當昨夜那一場焰火玫瑰的浪漫化為了泡影,湯媛對於賀緘的最後一絲妄想也隨之破裂,不得不重新正視現實。現實就是玉泉山之行一結束,她自會前去叩見太嬪娘娘,爭取今年上半年定下親事,下半年成親。
羽不羽林衛的真沒關係,只要能過日子並與她在京師立足即可。銀錢方面她還是不愁的。
她知道只要自己下定決心,太嬪娘娘就能幫她實現,她老人家一直猶豫不決不就是怕挑的人不夠好,委屈了她麼?
其實沒啥好委屈的,她相信太嬪娘娘看男人的眼光。
一夜沒睡方才想通此節,湯媛眼底雖還藏著些許疲憊,但步伐相較從前已是輕盈許多。
她深深吸了口氣,神色如常的邁入賀緘屋內,伺候他用膳。
這日直至金烏西墜,鳴號收兵,賀綸才終於逮到單獨與賀純談話的時機,賀純一臉不快。
他問,「你的字最近練得如何?字太醜的話去上書房還不夠丟人的。」
「一直沒停,每天都寫滿二十張字帖才敢出來玩呢。」賀純拍著胸.脯道。
「是了,你昨夜怎麼回來的那麼遲,玩的可還開心?」賀綸仔細的擦拭手中箭矢,似是不經意的又問一句。
顯然是不開心,賀純氣哼哼的抱起小胳膊。
「一點也不好玩,我去的時候焰火已經放的差不多,三哥身邊的人又攔著不給我往裡進,最後廢了我好大的勁才得逞。原來他和湯宮人在角落裡打架,還咬嘴巴,我覺著好玩,也想咬,可是湯宮人不願意呢,她好委屈的,還撓了三哥一把,我看著怪嚇人的,便也不敢再提此事……」
還沒說完只聽「咔擦」一聲,原是賀綸折斷了將將擦淨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