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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雙手卻不禁探入懷中掏出徐太嬪贈的那柄桃木梳。
這一定不是鬼不是鬼。
這是一種巧合,夢中人與現實中的人長得一樣一定是巧合,就算不只是臉一樣,連右手的六指都一樣……那也是巧合。
天靈靈地靈靈……對面那個人陽氣盛,各位路過的大哥大姐不要找我啊,我從未主動害過人!
念了一番咒,她才惶然睜開眼,騙子內侍謀害正六品掌寢,肯定要下慎刑司的,只不知乾爹那邊究竟怎麼回事,緣何招惹上了這般兇險之人,思及此處,不察已是冷汗浸透小衣。
「你怕什麼,這裡沒有鬼。」賀綸一臉無語。
是沒有鬼,但你比鬼還可怕。湯媛擠著笑,忍不住又問了他一遍,「殿下,咱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呀?」
「不知道。」
「咦,馮鑫呢,他怎麼沒在您跟前伺候?」
「與你無關。」
「那,那奴婢能再冒昧的問一句,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
「不能。」
得,湯媛覺得自己還是撿個離賀綸遠一點的地方坐下發呆吧,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大家都掉一個坑裡了還不站起來聯手,不說就說,看誰先憋不住。
誰知她這一屁.股還沒坐下去,就聽見一聲悶哼,嚇得她險些跳起來。
「你差點坐到我護衛的臉上。」賀綸面無表情道。
「那你怎麼不早說啊!鬼才知道這裡還躺著個人!」湯媛又驚又惱,黑暗中她臉上的紅潮已經蔓延衣領深處,這下要是真坐了上去,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放肆,跟誰喊呢?」賀綸挑眉,居然笑了。
他還有臉笑!有那麼一瞬,她想將他揪起來打。不過他笑了,一掃先前的低落,湯媛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覺得賀綸反常,他好像很低落。
可現在,她得先跟受害者道歉。
「大哥……您沒事吧?我只是差點坐上,但沒真坐上。」她轉首尋找。
對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半晌才艱澀回答,「姑娘,我難受是因為你踩著我手了。」然後又暈了過去。
湯媛,「……」
因著眼睛漸漸適應了昏暗,她終於看清了受害者,怎會傷成這般?
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羽林衛打扮,瘦削的臉上蠟黃一片,薄唇蒼白,也不知傷到了何處,反正到處都有血跡,烏紅烏紅的,胸.口更是起伏微弱。
但他衣著還算整齊,看上去並不似為野獸所傷,那麼……就是人為咯?湯媛心口一突,再次想起不離賀綸左右的馮鑫,她曾聽乾爹說,皇子身邊最親近的大內侍各個身懷絕技,形同死士,倘若皇子有難卻不見他們蹤影,那多半是死了!
不,不會吧!馮鑫那麼厲害的人起碼得活到最後一集啊!
倘若連他都不是賀纓的對手……湯媛頓覺人生一片灰暗。
什麼叫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什麼叫行船偏遇頂頭風,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念頭翻轉千百遍,也只看見兩條路,一是出去餵野獸;二是等著賀纓過來把她當賀綸同黨給宰了。
殊不知賀綸已立在了她身後多時,傾身附在她耳畔道,「小矮子,你且多看、少問。我要是栽了,可就沒人把你抱上去。」
「我,我自己能爬。」
「哦,能爬,那你走啊。」他道。
「殿下,您可千萬不能死啊。」湯媛從未如此刻般覺著賀綸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賀綸唇角上揚,攬著她肩膀往方才坐的位置走去,「當然,先陪我睡一覺,等天黑了再說。」
且說距離此處不過五里之地,也有一處避險坑,坑沿站了十幾個年輕男子,為首的那位格外俊俏高大,此人正是大皇子賀纓。
而坑裡,赫然躺著三具羽林衛裝束的屍體,死狀悽慘,身體皆被數根埋在坑底的利刃貫.穿。
這三人皆為賀綸的近身護衛,想來是避難之時匆忙跳入坑中,全不料此坑已被人設下歹毒至極的陷阱,白白葬送性命。
賀纓的近身內侍劉克居揮了揮手,立時有人滑下坑洞,將三具屍體稍作整理布置。
可惜這裡面沒有賀綸。不知縮到了何處。賀纓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拍拍掌,護衛旋即牽來數隻兇狠獵犬,聽得主人一聲令下,嗷嗚長嚎躍入坑中,一頓撕扯拉拽,造的血肉橫飛。
賀纓淡淡道,「可憐,這三人與五殿下走散,為巨熊攻擊,死狀悽慘,姑且先放在坑裡吧,免得被其他野獸吃干抹淨,連個全屍都不存。」
「殿下仁慈。」劉克居躬身伺候他重新上馬,繼續前行。
這一路賀纓從南向東,以地毯式的搜索四處尋找賀綸蹤跡,每發現一具他的近身親衛屍體,便如法炮製。
甄閣老為了這一刻足足準備了五年,今天要是還弄不死章家的小孽種,賀纓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而銅絲圍場外賀緘正到處找湯媛。
白鷺說她被章家小姐接去觀景台玩耍,但再怎麼玩也不可能玩了兩個半時辰不回來,況且現在又是飯點,媛媛對飯點還是滿看重的。賀緘吩咐白鷺前去尋人,果然不出所料,章蓉蓉那邊回答,媛媛只在觀景台待了一個時辰,此後去了哪裡,卻是無人知曉。
當下他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但又自忖此處聖駕親臨,固若金湯,饒是再厲害的歹人也不可能混進來,便強自鎮定,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了賀純,可是賀純自打踏入玉泉山就沒見過湯宮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