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他問,「五弟,她雖不算你嫂嫂,但卻是我的女人,你這樣可考慮過她的感受?莫說我不是那種荒唐之人,即便是,我要自己的女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值得你過來點化教條?就算是拿去母后跟前,也說不過去吧?」
難得賀綸也有理虧的時候。
管閒事管到兄長房裡,放在任何地方確實都說不過去。
可他就是噁心啊,乍一聽得那種話,腦中立時閃現各種畫面,人也就不聽使喚了。
然而湯媛並不屬於賀緘!賀綸笑了笑,微抬下頜,字正腔圓道,「在兄長面前失態是我不該,可要說到女人……」眼底溢滿狡黠之色,「我怎麼聽徐太嬪在皇祖母跟前不是這麼說的。」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那日賀綸陪賀純在太后暖閣的裡間練字,恰逢徐太嬪過來摸牌,當時徐太嬪一點也沒有避開旁人耳目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對太后談及湯媛。
原來賀緘對湯媛特別僅僅是念在徐太嬪的面上,徐太嬪亦是一個勁夸賀緘心慈,讓媛媛升了正六品掌寢,從此就能多攢些體己,將來以正六品的身份怎麼也能找個羽林衛的少年郎。
掌寢,雖然有為皇子提供服務的義務,但也有和皇子主僕情深,最終由皇子做主指婚羽林衛的例子。說白了就像大戶人家的一等丫鬟,主子喜歡,自己留著,反之,到了年齡,總要婚配。
徐太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湯媛是她的人,她要留著這丫頭正正經經嫁出去,並非是要攀龍附鳳。還打趣皇后身邊的女官高玲玉,說是有合適的人選不妨給她介紹個,一旦成了少不得她這個媒人大紅包。
也正是這席話令準備來找茬的皇后打消了念頭。
倘若真如徐太嬪所言,趕著這兩年就要將湯媛嫁出去,那她作為一個忙碌的貴人,何必再盯著個宮婢,當真不夠費事的,這一節暫且就這麼揭過去了,卻深深的入了賀綸的耳。
卻說賀緘乍聞這番說辭,腦中不啻於爆開了一串鞭炮,嗡嗡嗡作響。
他是真沒想到徐太嬪防備他已然防備至這種程度!
賀緘在徐太嬪眼裡終究還算個小孩子,小孩在打什麼花花算盤,大人豈會不知?可明知如此,她也只能答應賀緘的提議,免得那些個人總是用媛媛做筏子,而且一旦成了賀緘的掌寢,還有個好處,湯媛的去留皆由賀緘說了算。
既然他能做主,那麼她要他把媛媛嫁出去,就不信他還敢強攔!
賀綸哈哈大笑,「人徐太嬪把養了多年的丫頭託付於你,是盼著你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怎地到了你這裡是要自己先上過再……」他心中很是不舒服,少不得說一句違心話刺激刺激賀緘,「那還不如來求我呢,我跟林潛也算有幾分交情,改日請他幫你打聽一下哪裡有適齡的——羽!林!衛!」
林潛乃羽林衛大統領,湯媛哪有那麼大的臉請得動他,賀綸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看看賀緘的反應。
然而賀緘看上去沒甚反應,反倒是自己心情極為煩躁。他哼了聲,甩袖若無其事的離去。
湯媛若是得知賀綸又要給她做媒,絕對能將章蓉蓉再重新按進水裡,不過現在她不知,還發著高燒,加諸又羞又氣,什麼力氣都沒有。
那日賀緘一直在矮榻邊的方凳上陪她,其主要目的可能是監視她喝藥。
講真,湯媛打小身體就倍兒棒,即使有個頭疼腦熱也很快就挺過去,根本就用不著吃藥,最嚴重的一次感冒靠喝白開水挨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活蹦亂跳。所以發燒這點小事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
當然,也不能小看發燒,她儘量多喝水,還在額頭搭了塊冷帕子。
可不管如何,在賀緘的虎視眈眈下,她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好苦!
費了好大的勁,她才抻著脖子將最後一口咽了下去,只求賀緘快些離開,以便她好好吐一吐!
賀緘笑了笑,「張嘴!」
在她粉嘟嘟的小嘴巴里塞了一塊陳皮。
不是宮裡那種精緻的陳皮糖,只是又糙又耐嚼吧的咸陳皮,甫一入口,那些被苦味麻痹的味蕾仿佛瞬間恢復活力,湯媛睜大眼,「殿下,您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正常人都愛在喝完苦藥後吃點蜜餞什麼的去去味兒,偏她奇葩,就愛嚼一片咸陳皮。又因她甚少吃藥,是以這個小小的特殊癖好好像沒人知道哎!
他當然知道,前世她一生病就喜歡窩在他懷裡,喝完了嚼一塊咸陳皮,病婆婆就給嚼沒了!後來只要有一點兒頭疼腦熱的,她便哼哼唧唧,非要他抱抱才行,他便不再餵她喝那苦澀的湯汁,親自伺候她一場,弄的她出一身汗,什麼毛病都沒了!
那是他與她在王府生活的第一年,就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樣。
賀緘笑道,「猜的。」說完,傾身抱了抱她,她本就虛弱,哪有力氣掙扎,只能氣鼓鼓的警告他放開!
「媛媛!」賀緘輕聲呢喃她的名字,「幸虧回話的小內侍認得你,不然我又上哪兒知道救人的宮婢是你,倘若我沒及時趕來,你該怎麼辦?你怎麼這麼傻呀,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做危險的事?」
他微啞的語聲里含著一絲疲憊。
湯媛眨了眨眼,鼻腔微酸,是呀,倘他沒及時趕來,誰會這麼在乎她的健康與否,更別提餵她吃咸陳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