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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40:04 作者: 周乙
見她那麼感動,他心口也熱乎乎的,忍不住想戳戳她,低聲勸說掌寢其實是個很有前途的差事,況且她不也挺喜歡……馨寧的。誰知這竟惹惱了她,一言不合又翻臉,也不知誰慣得她一身臭脾氣。他也是惱羞成怒,紅著臉道:不做便不做,自是有大把的人排著隊呢!
真是個玻璃心少年。
哦,玻璃心是媛媛教他的詞,大意是指心理脆弱的人。
最終兩個和好了還不到半日的人又鬧掰了。
他隔日便忘,照常找她說話,誰知她還上勁了,不僅故意躲避他與馨寧,還對他愛撘不理。氣的他……他在長春門附近堵了她,忍恨含羞的與她道歉,保證再不敢說那種登徒子的話。她垂著眼,抿抿唇,聽了半晌才點點頭,算是答應再次和好。
她那委委屈屈又不得不答應的小模樣狠狠擊中了他狂跳的心臟,忍不住摸了摸她腦門,輕聲道,「媛媛,你真乖。」
可他怎麼也把握不好對待她與馨寧的尺度,往往弄反了。長此以往,心力交瘁,平生第一次動了放棄的念頭。太后卻偏偏在那段時間病倒,馨寧孤弱無助,也跟著病了。這個女孩子曾是他最喜歡的人,又對他有恩,無論如何他都有照顧她的責任。
那之後馨寧漸漸變得格外依賴人,眸光亦是欲語還休,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只要稍稍用力捅破一層紙,她將屬於他。
他一時糊塗了,不可否認這很有誘惑力,可一見著媛媛又什麼都忘了。
直到臨近出宮開府,不知媛媛發什麼神經,竟擅自為他準備了一場表白儀式。
當時漫天煙花星光璀璨,星光下濃艷的玫瑰,馨寧義無反顧投入他懷中,他一時也……說不清是何滋味。
反正人總要成親,對比外面那些仿佛戴了面具的大家閨秀,他還是覺得馨寧好,便緊緊擁住她,目光卻四處尋找,不見媛媛身影。
這讓他格外失落,直接導致離宮前一晚又找她吵架。
那次他是真的惱羞成怒,試圖親她,被她一嘴巴抽歪。他憤恨道:你就在宮裡老死吧,莫想我再管你一回。
她是怎麼反駁他的,罵他噁心,臭不要臉!
放……放肆!
他也是氣瘋了,竟將她丟在錯綜複雜的箭亭石林。
若非念在太嬪的面上,這樣好的機會又怎會輪到她,真是不識抬舉!可是氣歸氣,那時不知怎地,他又鬼使神差的折回去,想著再勸她幾句。
卻見到了悔恨終身的一幕。
淺碧色的輕紗被風雨鼓揚翻飛,那湘妃竹簾半卷的幽暗亭中,露出媛媛一雙粉白纖細的小腳,不停蹬著地面。
她發出支離破碎的哭聲,卻很快又被人盡數吞沒。
當時他腦子就懵了,撲過去拉開她身上的男人,當頭就是一拳,對方吐了口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借著青白色的月光,他看見滿臉潮紅的賀綸嘴角緩緩溢出一縷血跡,看上去像是死了。
這人若是死了,那晚應該也就是他與媛媛的忌日了。可那時竟什麼也顧不上了,滿眼都是渾身發抖的媛媛,她尖叫著不准他靠近,一個勁喊不要。他看見她潔白的褲管上染了好多血!
媛媛!
也不知她傷了哪,只會搖頭哭,叫著他名字,連站都站不穩。
陳三有的聲音將沉入回憶的賀緘驚醒,原來主僕二人已經回到南三所。
他關上書房厚重的酸枝木門,低聲道,「殿下,其實您沒必要這麼做,太嬪娘娘不會怪您的。」
站在正常人的角度,陳三有認為賀緘此舉過於意氣用事,湯媛再得寵也是個奴婢,為她得罪皇后不划算,況且徐太嬪也沒有立場為一個奴婢勉強賀緘。
賀緘含糊的嗯了聲,「我會注意分寸。」然羞於啟齒自己的真實目的。
陳三有狐疑的目光閃了閃。
……
此前就講了徐太嬪托賀緘為湯媛物色好男人,賀緘使計將湯媛據為己有。而身為事件的中心人物,湯媛本人還不知自己已被徐太嬪許給了賀緘。
當然此「許」非彼「許」,徐太嬪虎視眈眈,斷不允許賀緘睡她。
這一日,她脖子上的痂因為泡澡泡沒了,看上去恢復的不錯,只顏色還比周圍稍稍粉嫩了點,玉真生肌膏果然名不虛傳,這要是拿回後世不知得賣少錢。
說起錢,她不得不想起御馬監那小孫子!
她拿他當朋友,他竟然騙她錢!
還一坑坑了三十兩!
在京師稍稍偏遠的城西,一棟一進帶花園的小院落都要五百兩銀子,這還不包括雜七雜八的裝修費置屋費,而她每個月月例才十兩,不吃不喝也得攢四年多,然而不吃不喝是不可能的,還有各種說不清的人情來往啊打賞什麼的,尤其是打賞,在宮裡捨不得銀子的人寸步難行。因此,每個月她最多也就剩個一二兩。照這個速度,得到何時才能攢夠那五百兩啊?
其實身為徐太嬪的心肝寶貝,湯媛手裡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譬如滿滿一匣子赤金手鐲、戒指、耳墜、髮釵。雖然都是老款,但卻是十足的赤金,都是徐太嬪平日裡賞賜的,拿到錢莊立刻就能兌銀票。
可這些都是她將來在京師立身的根本,是「湯圓點心鋪子」的儲備基金,輕易動不得。
而京師的店面真真兒是一家比一家貴,除此之外還有衙門的各種手續費、中介費,不知又得填進多少錢。再一個,買之後總得裝修吧,請工人吧,買材料吧,想想她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