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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買地造房子?他有病啊!」祝美娣譏諷道,「城西那邊荒涼的,跟鄉下有什麼區別?好好的公房不要,跑去城西造房子,怎麼?想改行當農民了?」
許蘭芳見說了半天都不到點子上,心裡著急:「媽,爸買了好大一塊地,據說還幫小叔一家付了買地費,他哪來的錢啊?我真擔心,爸那麼老實厚道,不會四處借的吧?可如果是這樣,小叔一家太不厚道了,拿爸借來的錢起他們家的房子。」
「蕭延武打小就精明,坑兄弟的錢也不是不可能。至於蕭敬邦哪來那麼多錢……」祝美娣不由想到自己藏起來的妝奩匣子,心猜該不會被蕭敬邦尋著了吧?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匣子她藏得很隱蔽,而且挖的地洞不屬於私人用地,別人不會往那處挖地基的,除非是看著她埋的,否則絕對找不到。
這麼想著,她定了定神。
抬頭看到兒媳婦那急切的似乎想從她口裡獲取些什麼信息的眼神,驀地反應過來。
呵呵,看來這兒媳婦不是個老實的。東拉西扯的都沒離開過錢這個字,搞半天是想從她嘴上打聽蕭家大房的家產啊。
原本,她確實想把那筆錢留給兒子的。可兒子在事情發生後扔出的斷絕關係書實在太寒她的心了,乾脆誰也不說,保不齊哪天還能出去呢。
祝美娣緩緩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睥著許蘭芳:「行了,探監結束,你回去吧。既然嫁給了鼎升,那就好好盡到妻子的責任。不是你過問的不要管。」
許蘭芳急了,跟著站起來道:「媽你等下,我……」
祝美娣沒睬她,拖著長長的腳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探監室。
許蘭芳氣得踢了一腳凳子。
「哎喲!」
凳子是鐵鑄的,疼得她腳趾頭都麻了。
「該死該死該死!」
白瞎她一毛錢的桃子和三分錢的車費。
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756章 分了瘋了
祝美娣回到牢房,桃子經過層層檢驗,也送進來了。
「喲!今兒啥日子啊?咋都送桃子。」
和她一個監房的女囚們圍攏過來,不等祝美娣招呼,就伸手拿起來往衣擺擦擦就吃,邊吃邊囫圇道,「這毛桃青澀了點,沒有仙兒姐家送來的好吃。」
祝美娣嫌惡地瞪了她一眼:「我這是兒媳婦送來的水蜜桃。」
再不滿意那個兒媳婦,桃子好歹是人家送的。而且牢里往往就是這樣,別的娛樂沒有,家人探監的次數、送進來的東西,都會拿來攀比。
「誰跟你說的這是水蜜桃啊?賣桃子的人?哎喲喂我的傻大姐,這哪是水蜜桃啊,這就是普通的毛桃,鄉下人家屋前屋後隨便種著吃的。」啃得正歡的女囚笑得差點被桃肉嗆到。
邊上一女囚給祝美娣解惑:「仙兒姐的家人也來探監了,比你早回來幾分鐘,說現在城裡不抓黑市買賣了,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鄉下挑上來賣的桃子、梨子,這不給她各送了一籃子進來。那桃子和你這個應該一個品種,個頭還大一些,說只賣兩分錢一斤……」
祝美娣看著散落在桌上的桃子,不敢置信。
「多少錢一斤?」
「兩分錢吧,買得多估計還能再便宜點兒。」
祝美娣捂著胸口大力喘氣。
兩分錢一斤的破桃子,這一兜充其量五斤,就是說,那個女人拎著價值一毛錢的破桃子,騙她說是多難得的水蜜桃,還妄想從她手上討好處。
鼎升娶的這是啥媳婦兒啊!
祝美娣一臉絕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盈芳一家提著大包小包,擠上了火車。
不止三胞胎,連老爺子都抑制不住的興奮。
一年多沒見雁棲公社那幫會下棋的老同志了,真是想念啊。又能在村口那棵舒展如傘狀的老槐樹下,大殺四方了。
遠在千里之外、那被他念叨的以公社書記、社長為首的會下棋但下得並不精的臭棋簍子們不約而同地打起噴嚏。
「書記,幸虧春耕前咱們把田分了,瞧這稻子,結得多飽滿、杆子多挺拔壯實啊!只要老天爺再下個一兩場雨,不來個大豐收都說過不去啊!」
火辣辣的日頭下,雁棲公社的社員們午覺起來,啃著西瓜、扛著鋤頭、鐵耙,下地還太熱,便聚在田邊的樹蔭下嘮嗑。
過年前,盈芳給雁棲公社的親朋好友寄來賀年包裹,包裹里夾了一份信。
信上提到她爹從鳳陽縣小崗村幾個知青那裡得來的確切消息----小崗村實現分田到戶,成了全國第一個吃螃蟹的村寨。
向榮新看了信整整一宿沒睡,思量再三,決定觀察倆月,等到開春,要是沒從廣播上聽到鳳陽縣小崗村被上頭批評的消息,那麼他們雁棲公社也跟著這麼做。
那之後,他天天抱著收音機不撒手。
以前偶爾還會搜搜戲曲頻道,聽聽評書、曲藝之類的。收到盈芳的來信以後,整一個對國家新聞上了癮。
一字不落地反覆聆聽不說,還逐句逐字地進行分析。看上頭對播出的新聞到底是褒揚還是貶批。
哪怕只是一則極其普通的生活新聞,都能被他聽出不同的韻味來。
上工聽、收工聽;飯桌上聽、上茅廁也聽;在家過年聽、出門拜年聽。總之就沒見他放下過收音機的時候,就怕錯過重要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