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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這些疑問,這些年始終盤亘在盈芳腦海里。
她不敢對向剛坦白自己的身份,找不到人商量,就將細枝末節一條條地拆記在筆記本的不同頁里,希望哪天串起來能找出答案。
「嘶嘶----」
多日不見的金大王終於現身了,順便獵了只肥溜溜的野兔,拽拽地扔到盈芳面前,肯定又是想讓她烤給它吃。
作為回報,它又叼了只山雞回來。
正好做叫花雞給大傢伙兒吃。
盈芳欣慰地拍拍小金的腦袋。
「轟轟轟----」
這時,遠處的天空飛過一架軍用直升機,飛得不高,感覺要是站上林間最高的樹梢,伸伸手就能夠到。
盈芳看著直升機在東邊上空徘徊了一陣,隨後朝著東南方飛去,想到那個方向有省軍區駐紮的部隊,也就沒多想。
兩手各拎著一隻野兔、一隻山雞回到草坡。
小李已經回來了,跟來的金毛一家正圍著三胞胎討山莓吃。
山莓是姜心柔給三胞胎摘的。
「就在湖那邊,還有不少呢,就是連著一大片枸橘,刺太多,沒法摘。」
「我去看看。」
手裡的雞和兔被小李接過去剖洗,烤架由福嫂看著,左右沒事,盈芳挎上竹籃去湖那邊摘山莓。
確實如娘親說的,附近蔓延了很大一片枸橘叢。
枸橘多刺,因而有個別名叫「鐵籬寨」,組成籬笆牆後枝刺交叉,很像鐵製的籬笆。
是以早幾年,沒錢砌牆、又靠近山腳、害怕凶獸下山亂闖的人家,會沿著屋宇種一圈枸橘。
盈芳撿了根枝條,撥開枸橘叢摘了些山莓,再裡面的就夠不到了。倒是透過斑駁的樹叢,看到了湖對岸的老茶樹。
猛一拍大腿站起來。
「爺爺爺爺,咱忘了件大事!」盈芳激動地跑回來,把竹籃遞給三胞胎,山莓不多,但夠他們和金毛打個牙祭。
「啥事兒?」老爺子坐在樹墩上看小李拔雞毛,難得見小孫囡有這麼風風火火的時候。
「爺爺您忘了這會兒幾月份了?」
「五月份啊,咋了?五月份有啥大事麼?」
對除了自留地就沒別的農事的他們家來說,五月份貌似沒什麼大日子吧?
盈芳神秘一笑,指指湖對岸:「茶!咱們差點又錯過炒茶的最妙時機了。」
「哎喲喂!」老爺子一聽激動地站了起來,「對對對!咋把這事兒給忘了!清明雨前茶,嘶!已經錯過了吧?清明早過了,穀雨也過十來天了,沒幾天就立夏了是不是?不過總比七八月份才想起來好。走走走!這就採茶葉去!」
去年他們就是入夏了才想起山谷里這棵老茶樹,挑嫩葉子采了些回去,老是老了點,但炒熟以後泡茶依然很香。老爺子念念不忘清明雨前茶,說是今年無論如何不能再錯過了,結果被推薦指標這事一打岔,口腹之慾又拋到了腦後。
古語有云:茶樹是個時辰草,早采三天是個寶,遲采三天變成草。因為雨水一多、氣溫一高,茶葉容易長大,「茶到立夏一夜粗」就是這個道理。
去年掐著嫩葉堪堪湊了兩斤,炒成干茶後頂多就個六七兩。分了三兩給夏老,其餘的給老爺子喝,就這,還肉痛了好幾天。
「今年總該能多采點了吧?」老爺子拄著手杖仰頭看爬上樹杈的盈芳,「小心點,別壓斷枝條了。」
盈芳一個趔趄:「爺爺,您不擔心我掉下來,反而擔心枝條?」
老爺子嘿嘿笑了兩聲:「這樹大是大,但稱不上高,掉下來也是軟乎乎的草坪,傷不著。而且你這丫頭做事向來謹慎,我還能不放心?」
盈芳聽了哭笑不得。
採茶是個技術活。
正常採茶用撥的方式,而不是掐。這是老爺子教她的,說是掐下來的芽頭,炒成干茶後容易發黑。
其次盛茶的器皿最好是竹籃,通風透氣又不會讓茶葉擠壓而損傷。
盈芳上樹前,將竹籃系在腰側,撥下來的芽頭輕輕放進籃底。
三胞胎吃完山莓也跑了過來,學老爺子站在樹下仰頭看。
金毛長臂一抓,蹭著樹幹就爬了上去,見盈芳在樹葉間撥弄芽頭,還以為她在摘樹葉,眼神有點小茫然,這樹葉又不好吃,摘來幹嘛?
但金毛是個好孩子,尤其是當了爹之後,知道要以身作則,熱心地幫盈芳忙----
一擼一把樹葉扔進了竹籃,還將紅毛臉湊到盈芳跟前眨巴著大眼睛討賞:老子乖不乖?棒不棒?
跟著上樹來的小猴子學它們爹,也一把一把擼起樹葉,擼得不要太歡。
盈芳一頭黑線:「金毛!這是茶樹,我要的不是葉子……也不是!我要的是葉子,但不是隨便什麼葉子,是這種嫩芽頭,你別瞎搗亂。」
「吱吱!」金毛委屈地對爪子。
「好好好,不是搗亂。但這活你幹不了。乖啊,領著你媳婦和寶寶們下樹去,一會兒再摘山莓給你們吃啊。」
好說歹說才把金毛一家從樹上哄下去。
三胞胎得知他們娘是在採茶葉,仰著脖子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領著金毛去看福嫂烤肉、做叫花雞了。
叫花雞裹在大樹葉里塗上泥巴埋在火堆里烤,這遠比看採茶葉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