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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雖然她也氣,可氣憤能解決問題嗎?只會讓老爺子情緒不穩、傷肝傷神。
轉念一想,在她爺爺、她爹耳畔快速說了倆字:「高考。」
對!高考要恢復了,推薦制要取消了。所以背後搞這套小動作的,回頭未必討得了好。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即便如此,還是氣不過啊。
送走前來報信的向榮新,爺倆到隔壁窸窸窣窣商討了好一陣。
吃過飯,蕭三爺又拉著他媳婦在房裡窸窸窣窣大半宿。
第二天一早,蕭三爺收拾了兩身換洗,說回京都辦點事兒,讓閨女好好備考,別的事兒不用管。
「爸,你這趟是不是特地為推薦指標的事去的?」盈芳有些擔心。
她爹那暴脾氣,沒個三五天一般是消不了氣的,這次居然一個晚上就冷靜下來了。不,這不是冷靜,這是山雨欲來前的徵兆!那股未消的氣,搞不好已經在她爹體內醞釀並即將掀起一股狂野的龍捲風。
真怕他這次回京都做出什麼衝動的事兒來。畢竟是在天子腳下,萬一……
「你想多了。」蕭三爺卻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想去實地確認一下,看高考是不是真要恢復了。要是真的,順便給你弄些複習資料、習題冊啥的來。」
真這麼簡單?
盈芳壓根不信。
「當然還有別的事兒。」姜心柔插了一嘴,「這不是好幾年沒回去住,家裡房子估計沒法住人了。萬一你考去了京都,總該有個穩定的落腳處吧。你爸這趟回去,正好把屋子收拾收拾。」
「沒錯,就是這樣。」老爺子老神在在總結了一句。
蕭三爺看著閨女糾結的臉忍不住笑了笑,隨即揮揮手,告別一家人,興沖沖地去縣城坐火車回京都。
真正的目的自然不會告訴閨女。但以那丫頭的聰敏勁,想必猜到一二了。
盈芳的確猜測她爹此趟回京都,多半和她的事有關。換句話說,是和那劉永海有關。大概是想出口惡氣吧。
短時間,一切看似風平浪靜。
向榮新事後又來了一趟。上回才說個開頭,就把蕭家父子倆惹氣炸了,縣委領導開的條件還沒說呢。
這趟來趕緊說了,說完瞅了眼老爺子的臉色,悄悄問盈芳什麼打算。
老爺子關掉收音機,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喲!縣裡這麼大方?漏了個名額,不僅明年補兩個,還願意給咱們補貼、工資?這麼一算好像咱賺了哈。」
向榮新一臉尷尬。
雖說他心裡也覺得對公社來說,這事兒確實賺了,但也知道,盈芳家不缺這點錢,要是真要咬著這事兒不放,他也真不好勸。
好在盈芳笑笑:「榮新叔,這事兒勞您辛苦了,一來一回跑這麼多趟。昨兒我們家商量了一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而且縣裡也提出了補償提議,我要不答應那就是故意為難您。所以您放心,這件事您覺得如何做對公社最好,那就如何做。我都聽您的。」
「丫頭……」向榮新聽到這裡,內心百感交集。
所謂的補償條件,再大方,說白了也不是給他的。
上頭撥給雁棲公社一個名額也好、兩個名額也好,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社員們、為他們的子女能多一個上大學的機會。
要是盈芳堅持不接受縣裡給的補償,他也勢必會去力理據爭,替她把坑走的名額要回來。
但那麼一來,難保不給縣裡領導留下他向榮新不識好歹的印象。
往後去縣裡開會也好、替公社爭取更多福利也罷,怕是不會再給他行各種便宜了。
相反還可能處處針對他、針對雁棲公社出去的每個社員----
比如交糧時故意冷落,讓他們在寒風中吹上大半天冷風才給他稱重;再比如派技術員下鄉指導工作時,挑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學徒工過來;再還有……
總之,一旦給上頭留下「難搞」的壞印象,一切局勢又得重新扭轉。
眼下聽盈芳這麼說,他承認自己確實鬆了口氣。
「丫頭,謝謝你。」
「瞧您說的,榮新叔對我的幫助,我一樁樁、一件件記在心上呢。能有機會回報,是我的榮幸。」
話是這麼說,可向榮新還是覺得這件事上虧欠她了。
「丫頭,等縣裡的補貼到位,我就召集大隊幹部開個會。羅老漢家的孫女,仗著教導主任的兒子中意她,想和她處對象,就利用這層關係走後門,完了占掉公社僅有的一個名額,這不僅僅是惡意插隊這麼簡單,還投機取巧,有違紅寶書里元首教導咱們的句句箴言。哪怕她有教育局的這層關係,該批評還是得批評,免得有些人以為這樣的做法是對的,都學著去做了。咱堅決不能助長此類歪風邪氣!」
姜心柔差沒給書記鼓掌。
就該這樣!別想占了便宜還賣乖。
向榮新接著問盈芳有啥要求沒有,「只要合情合理,我代表公社肯定滿足你。」
盈芳思索之後象徵性地提了一個:「勞動節前不是要開動員大會嗎?趁社員們都在場,把這事兒不偏不倚、從頭到尾說了吧,包括縣裡給公社以及給我私人的補償。光是批評幾句,大伙兒也不一定聽明白呀。還是原原本本地講清楚了,省的熱心腸的人跑來我家問情況。您也知道我這人喜靜,實在不厭煩應付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