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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只是好巧不巧,相對比較熟的那幾號領導幹部都不在,一把手昨天去省城開會還沒回來;二把手一大早上隔壁縣交流學習去了;還有兩個小幹部也跑出去了,啥時候回來沒個准。
向榮新等不住,乾脆屁股一拍,直接上教育局問情況去。
「同志,我是雁棲公社的支部書記,是這樣的,咱們公社,往年都有一個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今年的指標下來沒有?下來了的話,我順道把文件帶回去,提前讓鄉親們高興高興。」
好歹也有十多年的「官齡」了,場面話誰不會說。
然而接待他的就是邱海萍,場面話再漂亮,也不及自報家門的「雁棲公社」四個字讓她心裡咯噔。
那不是送她大白鵝的那對姐妹倆所屬的公社嗎?
山旮旯的小公社,少個名額就來問,真討厭!
斜著眼不冷不淡地打發道:「雁棲公社今年沒名額。」
「沒名額?」向榮新一聽,眉頭皺成了鐵疙瘩,「咋會沒名額呢?我沒收到減指標的通知啊。」
想自己公社幾年來都有一個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去年自己公社也沒出啥事。相反上交的公糧,還受到了領導幹部的表揚,不僅是第一個交,還超產超標地完成任務。沒道理扣掉自己一個名額啊。
「沒名額就是沒名額,我咋知道為啥。」邱海萍瞪了他一眼。
心說還不快走,一個破落小山村,種你的地不完了?盯著上大學的名額幹啥!
向榮新見問不出什麼,想想還是回去托縣革委的幹部問吧。
總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倘若真是指標減少,那怎麼沿江公社還能維持兩個名額?
沿江公社去年因為魚塘產出分配不均的事兒鬧得縣委領導都到現場來了。真要指標減少,他們咋還能維持老的名額?不可能的嘛!肯定是哪兒弄錯了,要麼是漏了要麼就是被別的公社侵占去了!唔,一定是這樣!
只是這一來一去的,太陽都西斜了,渡輪還剩最後一班。向榮新決定先回家,明兒再來一趟。橫豎今兒縣革委的一二把手都不在,去了也是白跑。
這麼想著,正要抬腳去碼頭,身後傳來熟悉的吆喝。
「哎----向書記----向書記----」
常往江北送信的郵遞員瞪著郵電局配給的綠漆自行車追上來。
「向書記你這是回江北不?」
「是啊,這不準備趕末班船去。」
「那勞煩您把你們公社的信件捎回去,省的我專門跑一趟。」
一聽是這麼回事,向榮新頭一點:「成!信呢?給我吧!」
郵遞員從信件袋裡找出雁棲公社的信件,給向榮新看了眼:「喏,你們公社舒盈芳同志的,勞煩您在這兒給我簽個名。」
向榮新接過鋼筆,在收件簿上簽了名,接過信朝郵遞員揮揮手,風風火火地趕渡輪去了。
回到江北先去了盈芳家,把信給她,同時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和她說說指標的事兒呢?說了這丫頭會不會難過?本來去年就該上大學的,結果因為剛子受傷,她為了照顧男人,毅然把機會讓給了排在後面的軍達。今年要是指標沒了,那得多難過。
這麼一想,愣是忍住沒說推薦指標的事。還是等明天去縣革委問了情況再說。但願是上頭給漏了。就算被別的公社侵占了去,有縣革委領導出面,也能要回來。
向榮新自我安慰地想著。
「榮新叔,辛苦你特地給我捎信,天不早了,晚飯在我家用吧?」盈芳接了信,不忙著看,先邀書記進屋坐。
「不了,你嬸子肯定做好了,我要不回去,她又該念我了。改天吧,改天我來陪蕭老喝一盅。」向榮新擺擺手。推薦指標沒落實,哪有心情坐下來喝酒、吃菜。
盈芳見他執意不肯,就拿了張乾淨油紙,包了一盤剛炸好的酥脆花生米,讓書記帶回家下酒吃。
把人送到橋頭,回來見家人都拿企盼的眼神看著她,才想起書記是來給她送信的。
忙把信拆開。
看信封上的落款就知道是二伯家的敏姝堂姐。
「敏姝來信說什麼了?是不是你二伯也打算退了?」蕭三爺撣撣手起身問。
他前面在陪三胞胎學認字。收購站淘來的一年級語文,頭幾頁的生字,仨孩子認得差不多了,心血來潮學古人做了個沙盤,拿枝條在上頭一筆一划教他們寫字。從最簡單的「天、地、人」開始。
三胞胎起先寫得蠻認真,到後面純粹是玩沙了。你畫個太陽、我畫個月亮,我把你的太陽抹掉,你把我的月亮抹掉,抹來抹去又變成了打沙仗。
蕭三爺拿他們沒轍,熊孩子的專注力永遠就那麼點兒。
索性把沙盤讓給他們,晚飯前這點時間乾脆讓他們玩個痛快。
這廂盈芳快速瀏覽了一遍,回道:「不是呢,她是特地來告訴我,說今年開始工農兵大學恐怕要停止招生了。」
「為啥?」蕭三爺倆口子齊齊問,其他人也都朝盈芳看過來。
盈芳一邊看信一邊答:「敏姝姐說高考要恢復了,以後大學不再招收基層推薦生了,囑我好好複習,爭取考去京都呢。」
高考是啥?她沒接觸過。但曾聽學校老師講過,就是每一門學科都要考,而且是集中在一個地方連著考上一兩天,完了把各門學科的成績匯總起來,按分數高低落實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