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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行了,和爸頂什麼嘴!」姜心柔扯了丈夫一把,「去,柴房裡柴不多了,趁天好多砍點回來。隔壁的牛棚也要鋪點乾草。這天越來越冷,說不定快下雪了。」
「我和爸一起去吧。」向剛說著,到柴房拿柴刀、麻繩去了。
蕭三爺伸了個懶腰,嘚瑟地說:「還是女婿貼心啊。」
老爺子抬腳踹他:「滾一邊去!欺負老子沒女婿咋地?」
「……」
蕭三爺帶著女婿上山砍柴,順口提了一嘴美麗山谷的事。
「乖囡和你說了吧?那山谷漂亮是漂亮,就是進出實在太麻煩,我不算胖吧,也得吸著肚子貼著崖縫擠進去。這麼一來,想做點什麼都是空談。成片的楠樹林,砍了沒法抬出來。幾百年的老桃樹、老桑樹,結了果只能在裡頭吃,想帶幾個出來還得看崖縫允不允許。嘖!」
向剛想得比較通透:「要是進出方便,那裡也不會自成一個小世界、保存如此完整了。」
「倒也是。」蕭三爺爽朗一笑,「大自然鬼斧神工,有生之年能遇到這樣一處美景,已比大多數人幸運了,哪能還想從中牟利呢。罪過罪過!」
翁婿倆一路說說笑笑,去小坡林挑了兩擔柴下來。
沿路碰到同樣是去撿柴的男知青,羨慕不已地望著走遠的翁婿倆交頭接耳:
「這兩人力氣真大,那麼大兩擔柴,給我我怕是挑都挑不起來。」
「人家那是干慣農活的,哪像咱們,唉……啥時候才能回家啊,擱這兒我快瘋了……」
「咦,你們看那年紀大的,瞅著好眼熟啊……啊!我想起來了,那不是姜春妹的姑父嗎?年輕的喊他爸,該不會就是部隊裡當軍官的表姐夫吧?」
「春妹運氣真好,插個隊還能碰上親戚。」
「還是這麼有能耐的親戚!」
到底還是沒成年的半大小子,熟絡了講話沒個顧忌。
「話說回來,春妹在山上不曉得怎麼樣了?這麼久都沒見她下來過。」
「你這麼關心她?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別亂說!春妹是個好姑娘,我……我把她當妹妹看。」
「切----」
對話聲漸漸遠去。
小李挑著一副筐子,站在山道上若有所思。
半晌,挑挑眉,繼續往山上走。
春妹在山上的這些日子,主要任務就是開荒。
經過小半年的開墾,野生小米地附近,被她一鋤頭一鋤頭開出三畝油汪汪的肥地,趕在入冬前種下了一茬冬小麥。
種完冬小麥,閒不下來的春妹,繼續開荒。小米地距向日葵林有點距離,她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受罰期間,開的荒地爭取把小米地和向日葵林銜接起來。
屆時,這一片全是肥沃的土地。因地勢有高低,像梯田一樣一層一個色,看著別提多壯觀了。
春妹邊鋤地邊遐想。不知是高興還是被冷風吹的,稚嫩的鵝蛋臉紅撲撲的,套句姜心柔的話說,這叫「福相」。
小李遠遠走來,看到身材纖小的鵝蛋臉姑娘,穿著專門為下地準備的粗布舊襖,頭上扎了個洗得泛白的藍灰色頭巾,腰間繫著一條用來擦汗的手巾,掄著鋤頭,一下一下開著荒地。
走近了還能聽到她在哼唱《南泥灣》:「……往年的南泥灣,到處呀是荒山,沒呀人煙;如今的南泥灣,與往年不一般,不一呀般……」
許是鋤了有一會兒,氣息不怎麼穩,但精神氣兒挺足。
小李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直到小姑娘自娛自樂地唱完整首《南泥灣》。
本以為她會歇會兒,畢竟手上幹著體力活。沒想到烏黑的麻花辮一甩,接著唱《赤足走在田埂上》:「黃昏的小村道上,灑落一地細碎殘陽,稻草也披件柔軟的金黃縷衫,遠處有蛙鳴悠揚,枝頭是蟬兒高唱,炊煙也裊裊隨著晚風輕飄散,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
高潮部分才開始就跑調。
小李輕笑一聲。
走過去問:「我來還籮筐,有什麼要挑回寨里的?」
「嚇!」
春妹嚇得魂兒都沒了,手裡的鋤頭飛了出去。
回頭見是小李,驚嚇的小臉才有所好轉,拍了拍胸脯,嚇著了的嗓音里,帶著那麼點連她自個都不察覺的嗔怪:「小李哥,原來是你呀!走路怎的一點響聲都沒有?」
小李挑眉看了她一眼:「是你唱的太投入,所以沒聽到。」
果不其然,小姑娘的臉成了緋色。
小李心裡嘖了一聲,總感覺自己在欺負人家。
乾脆不問了,卷高褲腿,撿起掉在田埂上的鋤頭,輕輕鬆鬆地開起荒地。
「愣在那兒幹啥?把筐拿回去寨里去啊。鋤頭我一會兒給你送來。」
「那怎麼好意思。」春妹反應過來,覺得不妥,忙不迭搖頭。
「你姑讓我來幫忙的,還說你這幾天辛苦了,需要好好歇歇,否則抵抗力差容易生病,任務要完不成的。」小李一本正經地撒謊。
遠在山下逗三胞胎的姜心柔,覺得耳朵一陣發癢,順手掏掏耳朵洞:「肯定哪個又在背後講我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