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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還、還好。」杜迎娣鬆開捂著臉頰的手,心說這麼疼,臉頰說不定被打紅了。這家人應該會個自己一些補償吧?
豈料看不出異常,大伙兒也就放心了。握著小寶貝的拳,教他不能亂揮、會打到人的。
「咿呀!」一向懶洋洋的小寶貝難得賞臉,張嘴飆了個高音。
杜迎娣心裡不高興,趁大伙兒不注意,狠狠瞪了小寶貝一眼。
「唔----呀----」
小寶貝睜著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杜迎娣,表情說不出的無辜。
「你們吃飯,我抱著晏晏出去轉一圈。」蕭三爺意味深長地瞅了堂外甥女一眼,方才她那恨恨瞪晏晏的眼神,媳婦閨女沒瞧見,他卻瞟到了。有這樣眼神的人,真是姜家三姑娘?晚上必須和媳婦兒好好說道說道。
蕭三爺抱高小外孫,讓他跨坐在自己脖子上:「走咯!」
「咯咯咯----」
晏晏寶貝興奮地蹬著雙腿,兩條小胳膊抱著蕭三爺的頭,燦若星辰的黑眸在夕陽西下的鄉村間新奇地東張西望。
蕭三爺見一貫安靜的小外孫,今兒興致這樣高,心情很好地馱著他,慢悠悠地溜達到公社附近。
公社門前的曬穀場,坐著乘涼的老人孩子,搖著蒲扇嘮著閒嗑。
看到書記倆口子領著寶貝孫子也在那,蕭三爺馱著三寶貝走了過去。
「蕭老弟晚飯吃了嗎?過來坐,這兒有板凳。」
書記才把板凳拿過來,那廂,跑來一個男知青:「書記!書記!杜迎娣不曉得是不是中暑了,整個人火燙火燙的,還抱著被子直喊冷……」
「那趕緊送她來衛生院啊,我去喊老張。」書記忙說。
「哎!」男知青抹了把汗,沒來得及喘氣,又跑回知青站去了。
「蕭老弟你自便,我去喊老張。」向榮新說完,匆匆去老張大夫家喊人。杜迎娣這個女知青,他還是很看好的。識大體懂禮貌,可說是這批新來的知青中最受大伙兒歡迎的。得知她生病,向榮新自然更上心。
與此同時,知青站里已經炸鍋了。
三個女知青正在吵架。
一號說杜迎娣發燒肯定是掉水渠的緣故,水渠里的水是傍晚收工才打上來的,清涼得很,掉下去又淌著水渠走半里路才爬上來,著涼了唄。
可好端端的怎麼會掉水渠里呢?這就是二號女知青的不是了,「你要不故意絆她,她怎麼會掉水渠里?」
二號漲紅著臉不承認:「我哪兒故意絆她了?我哪兒故意絆她了?證據呢?沒證據你別瞎比比。要我說,是張文英故意拿沒燒開的水當涼白開給她喝,要不然咋會上吐下瀉?」
張文英也就是女知青三號,慘白著臉淌著清淚一臉委屈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曉得那是天落水還沒燒開,我以為是曉毛涼著的白開水……」
一號氣得手指著自個鼻子怒道:「我涼的白開水?今兒又不是輪到我燒水,我會那麼多事?你們別推卸責任!」
見三人誰也不讓誰,被喊來幫忙的男知青一個腦袋兩個大。
「都別吵了!現在不是爭論誰對誰錯的時候,書記去喊大夫了,我們快把迎娣送衛生院去!高燒久了要燒壞腦子的,得馬上給她退燒才行。」
「怎麼送啊?」另一個男知青苦惱地說,「人都昏迷了,還裹著被子不肯松,可連被子我抱不住啊。」
分到雁棲公社的三個男知青許是還處於發育期,嗓子粗嘎嘎的像公鴨,身型也都比較瘦弱。
病號身體燙得像火爐,卻還一個勁地呢喃「冷冷冷」,冬天的被子都翻出來裹上了,人燒得迷迷糊糊的沒知覺,手卻緊緊攥著被子扯都扯不開。
三個男知青索性一齊上,一人扛頭、兩人扛腳,連同厚被子一起,滿頭大汗地從知青站抬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辦完事緊趕慢趕總算趕上末班船回到雁棲公社的蕭老爺子,沿著河岸走過來,興致勃勃地和小李比劃著名什麼,迎面看到一堆人從知青站湧出來,其中三個連拖帶拽著什麼,濃眉一皺,揚聲問道。
女知青還在小聲爭論,男知青回答他:「我們一個同伴發高燒,打算送她去衛生院。」
「發高燒?這麼熱的天,裹著這麼厚的被子,不發燒才怪!」蕭老爺子皺眉道,「小李,你去幫他們一下,厚被子別包了,包下去要出人命了。」
「是!」小李上前,從三人手裡接過被子包裹的病號,使了個巧勁,被子輕鬆脫落,看到裡頭是個燒得渾身通紅的小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的也顧不上了,抱著小姑娘飛快地朝衛生院狂奔。
小李身高一米七九,健碩的體格,抱個堪堪過一米五、體重恐怕連八十斤都沒有的姑娘輕輕鬆鬆。在部隊參加抗洪救災任務時,扛的沙包都比她重。
因此,後頭跟著的一串知青拖著被子還在氣喘吁吁地跑,小李已經臉不紅、氣不喘地站在衛生院了。
老張大夫已經在診室等著了,病號一送到,他就先把一根消了毒的體溫計讓聞訊趕來的燕子塞到腋下,隨後搭脈聽診。
「燒到四十度了,難怪這麼燙。好在心肺沒雜音,先餵她吃退燒藥,一會兒輸液。今晚你們得留個人在這兒陪她,晚上怕是會反覆起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