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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等向九胸前掛著大紅綢結、推著問向剛借的二十八寸大三角,來接燕子時,燕子的臉即使抹了幾層粉,依舊紅得能滴血。

    和二狗子結成玩友的張海洋,看到他姐的臉,朝二狗子幾個小孩兒擠眉弄眼:「快看!我姐的臉像不像猴屁股!」

    「哈哈哈哈!」看熱鬧的村民哄堂大笑。

    蹲在屋檐下不時東張西望湊熱鬧的金毛,聽到圍觀人群爆出歡笑,以及時不時夾一句「猴屁股」,懵逼得眨眼頻率高到一個新海拔。

    猴屁股?指的是它的屁股嗎?

    金毛困惑地撓頭搔耳。

    大伙兒看了更樂。

    都說這猴子通人性,瞧瞧那懵懂的眼神兒,跟個五六歲孩子一樣可愛。

    「都圍著看猴子幹啥?平時沒看夠啊,趕緊的鬧洞房去呀!」

    書記媳婦和向二嬸扛著一個大米篩出來給大伙兒分花生、棗子,順口打趣。

    一幫年輕後生嗷嗷地起鬨:「鬧洞房!鬧洞房!」追著向九去新房子鬧了。

    「不好了不好了!」村道西首的趙大娘急吼吼地跑進來報信,「江口埠胡家的小兒媳,領著一幫人來了,瞧著不像是來喝喜酒、鬧洞房,倒像是來砸場的。」

    「到底咋回事?」鄧嬸子心下一記咯噔,放下米篩,拉過趙大娘細問。

    趙大娘也說不清,只知道那幫人來者不善。

    這時,有福嫂牽著兒子進來,也是來說這個事的。

    「胡家怕是想拖人下水。」

    「這話怎麼說的?」向二嬸納悶道,「胡家出啥事了?啥叫拖人下水?」

    有福嫂是聽她丈夫說的,她丈夫前陣子去縣裡,聽人說起縣裡那戶因為結婚擺酒被查的人家,貌似和江口埠胡家有點親眷關係,平常一直都有往來。這不那戶人家一倒霉,胡家跟著成了受殃及的池魚。

    「說不定是想禍水東引,把人領這兒來了。」有福嫂憤憤道。

    「這可怎麼辦?」向二嬸急得眼眶都紅了,「阿九好不容易結婚辦喜事,哪能被這些人搞砸……不行!我找老向想法子去!結婚被打斷忒不吉利……」

    話沒說完,向二嬸一把摘掉圍裙,匆匆朝向九的婚房跑。

    男人們先一步跟去鬧洞房了,她們這些當嬸娘、嫂子的,把寓意吉利的花生、棗子等乾果沿途分一分,完了也要跟過去看熱鬧的。結果出了這事,能不讓人鬱悶麼。

    「二嬸?你臉色咋這麼難看?」盈芳因屋裡人多,和美芹說句話還得用吼的也是醉了,於是躲到了院子裡,碰上急白了臉的向二嬸。

    向二嬸把事情一說,盈芳也斂起了笑容。美芹更是氣得手都顫了。怕不怕的不去說,喜日子被打斷,換誰都忍不下這口氣。

    「那騷狐狸似的臭娘們簡直不是人!」馮美芹罵起胡家小兒媳毫不客氣,「上次就不該把她放出來!懷孕怎麼了?懷孕就能免除懲罰了?我叔也真是,胡老頭登了幾次門,就鬆口了……」

    胡家小兒媳夥同許丹誣陷盈芳後被罰守祠堂深刻反省。

    只是誰也沒想到,關了不到十天,她懷孕了,原本打算放棄她的婆家,因此鬧哄哄地尋上書記,要求把人接回去。

    書記也是沒轍了,只得同意她回家養胎。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接下來三年,胡家小兒媳不論幹什麼活都不記工分。

    當時,胡家人一心惦記著她肚裡的娃,記不記工分誰也沒在意,可等孩子一生下,發現是個女娃,全家失望極了。這時候才意識到即使把小兒媳趕去地里幹活,都掙不到工分。

    像前年糧食大豐收倒也罷了,偏偏去年糧食減產,胡家人口多,壯勞力少,分到的糧食還不夠一大家子吃飽的。偏偏還少了一個人的工分,反過來還要多養一個人,能有好氣麼。

    這次受到城裡親戚的牽連,二話不說把小兒媳婦推了出來,說要抓就抓她,有什麼事肯定是她惹的。

    胡家小兒媳氣得吐血,衝上去和婆婆扭成一團。

    做公公的立馬拉著城裡來的人告狀:「同志,你們瞧瞧,有她這麼做人兒媳的麼。咱們老倆口啊,真是受盡了她的折辱。要不是看她給咱們老胡家生了個孫女的份上,早讓我兒子把她給休了!你們不知道啊,這不孝媳以前還誣陷過無辜的人……」

    胡老頭巴拉巴拉把小兒媳婦的罪狀一條條細數了一遍。

    前來調查「鋪張浪費、奢侈腐敗之風」的縣委幹部,一聽覺得這事兒很嚴重啊,把胡家小兒媳拷了起來。

    胡家小兒媳見勢不對,連忙喊冤,還說:「我願將功贖罪!我知道近山坳大隊有戶人家今天辦喜事,場面可鋪張了……」

    就這麼禍水東引來了。

    好在盈芳做足了準備,無論是師傅家,還是向九家,都沒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且今天的婚禮也極盡低調,席面上除了一道梅菜扣肉和一盤尖椒炒雞蛋,別的都是素菜。

    肉是張岳軍倆口子帶來的肉票割的。

    豆腐、香乾、油豆腐等豆製品統統是燕子自個磨的豆汁壓的。

    雞蛋是家雞產的。

    梅乾菜是去年曬的。

    尖椒白菜、蘿蔔、水芹菜等蔬菜是自留地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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