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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這廂,蕭敏靜收拾了行李,藉口母親身體有恙,又在病中思念外孫,抱著兒子風風火火地乘火車往娘家趕。運城至京都的列車臥鋪票賣完了,她咬咬牙,買了張硬座票也上去了。
那廂,向剛跟著丈人老頭來到市革委。
幸好當時留了個心眼,生怕祝美娣搞破壞,蕭延武把姚木關在市革委斜對面的文化局,沒關在小黑屋。看守的人是侄子找來的,說是再靠譜沒有。
姚木的兩個兄弟,也就是阿聰和小光,提審盤問後被安頓在文化局旁邊的舊公房裡。平時有人看著,在事情沒有徹底解決之前,不允許他們離開住處半步。
就杜建雄,因為還想再提審他一次,沒有轉移,仍舊被關在市革委的小黑屋,誰料這麼會兒工夫,就出事了。
蕭延武匆匆趕到現場,截住要送往死者家去的屍體,發現下巴處有點淤痕,鼻口處有幾絲微小的毛屑。
「什麼突發惡疾,分明是被人拿毛巾之類的蓋住口鼻捂死的。」蕭延武緩緩吐了口氣,擺擺手,讓人把屍體送去公安局,「就說謀殺。公安那邊知道怎麼介入。」
市革委出來後,他帶著向剛又去了文化局。
姚木還好好地待在文化局閒置的倉庫里。蕭延武鬆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說:「姓杜的死了,應該是被人捂死的。我懷疑幕後兇手是祝美娣,就是雇你殺我閨女的那個人渣。我打算明天帶你回京都,去了結這樁事。」
姚木經過這幾天的沉澱早就想清楚了----他年輕時犯下的罪孽,簡直天理難容。死之前,能幫受害人討回一個公道,就當是贖罪,死後也能讓人的靈魂清白點。
於是點點頭:「我聽你的。就是我那兩個兄弟……」
「既然是無辜的,我自然不會把他們牽扯進來。等事情了結,我會放他們自由。」
「多謝。」
從文化局出來,蕭延武想想仍然不放心,對向剛說:「天不早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我今晚就留這兒了,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右眼皮從下午開始沒好過,動輒跳個不停。
都說右眼跳災,他不是迷信的人,可一直這麼跳,而且還死了個人,很難不往壞處想。
向剛哪裡做得出把老丈人一個人丟市里、自己回家吃飯、睡覺的事。當即讓司機跑了趟家捎了個口信,他陪老丈人在附近的國營飯店炒了倆菜,也沒喝酒。心裡存著事,哪裡喝得下。直接一人一碗大米飯,就著兩道家常小菜,囫圇對付了一頓。
然後回到文化局,和姚木一起在陰涼的倉庫里打地鋪。
幸而是夏天,天熱得人恨不得直接躺星空下睡覺。哪怕廢棄倉庫再陰涼,也沒涼到要蓋被子、鋪被褥的程度,一張草蓆就能搞定。
當晚,果然有人來鬧事了。
一群統一著裝、胳膊戴紅袖章、說話時喜歡昂著下巴、斜著眼的紅小兵們,照著手電,哐哐哐地敲響倉庫門。
「查夜查夜!聽說裡頭窩藏著反派人士,趕緊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檢查。」
市革委調來值夜的小伙子張開手臂擋在門口,冷聲道:「這裡面沒有你們要找的人。」
「有沒有得我們親眼看過才作數。你哪個部門的?咱們副局都說這倉庫廢棄很久了,突然搞得神神秘秘的,裡頭肯定有貓膩。還不快讓開!」
「那是你們副局不清楚內情。」
「嘿,我們副局不清楚,難不成你一個外人清楚?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小伙子想到主任的吩咐,讓他這幾天務必聽從蕭三爺的吩咐,蕭三爺讓他守好倉庫,他就必須盡到這個責任。於是眉一挑,一把攔住最靠近倉庫門的男青年衣領,把人推離了倉庫。
「好哇,你是要造反啊!兄弟們,給我上!」
聽到這裡,向剛躺不住了,一骨碌坐起,正要去看看,被蕭延武喚住了。
「你身份不合適,在這待著別動。有老子在,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闖進來抓人。」
說完不等向剛反應,鐵青著臉拉開倉庫門:「吵啥吵!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咋地?老子脫下那身皮,真當連你們這些小嘍囉都能欺負了?」
紅小兵被他的氣勢嚇得後退了幾步,待反應過來,其中一個明顯是領頭的站出來說:
「這位同志,話不能這麼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有人舉報,文化局舊倉庫窩藏了個反派份子,咱們吃這碗飯的,總得公事公辦對吧?你要是清白的,把戶口簿、介紹信拿來我看看。要真是我們搞錯了,我們給你賠不是。可要是拿不出這些證件,也別怪我們大晚上的為難人。」
蕭延武冷眼睇了他一眼:「老子姓蕭名延武,這就是老子的通行證,誰派你們來的,你就把老子的原話傳達給他聽。今兒這倉庫老子徵用了,明兒就走,走了之後,你們是搜也好、燒也好,愛咋咋地。」
說完,「砰」地一聲,把倉庫門甩上了,隔著厚厚的門板,飄來一句:「誰再唧唧歪歪擾老子睡覺,老子揍得他娘都不認識。你們要不信,大可試試。」
「嗤,你誰啊,一口一個老子。別以為兇巴巴地說些嚇唬人的話,我們就知難而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