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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那倆同志也是個實誠的,紅著臉點點頭,實在是野豬肉誘人啊。養殖場還有活等著他們,道了聲謝一溜煙就跑了。
圍過來的軍嫂情商不低,紛紛先打感情牌:
「小向,這麼大一頭野豬,你咋逮到的啊?人沒受傷吧?」
「就是,這麼綁著我都不敢近身。話說,這野豬咋沒獠牙啊?不都說野豬長得賊丑,嘴角兩顆獠牙可兇悍了,這頭豬我瞅著和家豬挺像啊,要不是毛髮扎手,還道是生產隊或養殖場跑出來的家豬了。」
「你懂啥呀,這是母的。公的才有獠牙。幸虧沒獠牙,有的話,這麻繩還不得被它磨斷。」
「小向啊,就算是母的,這麼大一頭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吧?缺人手我把娘家弟弟喊來。我弟就在鎮上的肉聯廠上班,喊一聲三分鐘的工夫。」
「咱們大院沒上班的這麼多人呢,互相搭把手,那不小虎幾個沒輪到站崗的也能過來幫忙,哪裡需要求助外人?」
「對,小虎幾個就能幫忙,往外喊人未免興師動眾了。」
說到底,無非是怕外來人分走屬於自己的好處。誰讓自己的娘家人離得遠、想分點好處沒這機會呢。
向剛要是連這點話外音都聽不出來,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白混了。
抹了把汗涔涔的臉,笑著打斷道:「這豬下山想拱咱們院的菜地,被我撞上後想要逃,不小心撞上了樹,我趁它暈乎乎的趁機把它控制住了。殺豬的事我自己想辦法,嫂子們要是有空閒,幫我在車棚搭個簡易灶,支個篷子,中午咱們一起吃頓殺豬菜。」
本來有點悻悻的軍嫂們一聽幫點活就有殺豬菜吃,立馬又活絡開了,挖坑的挖坑、搬磚的搬磚、壘灶的壘灶……忙得熱火朝天。仿佛又回到了大鍋飯的年代。
向剛見她們終於不再圍著自己問東問西,鬆了口氣,撒一個謊,得用更多的謊來圓,這也是門技術活啊。抬頭見自己媳婦兒笑盈盈地走過來,忙迎上前:「你怎麼也下來了?日頭一開出來,天井裡熱得不行,快找個涼快地方躲著去。」
「你媳婦兒見你打了頭野豬,高興地非要下來湊熱鬧,我攔也攔不住。」方周珍跟在後頭打趣道。
向剛失笑地摸摸媳婦兒的頭:「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說完,湊近媳婦兒耳邊補充了一句:「是小金弄來的,也不知道哪個山頭攆來的。但肯定不是咱們這片山。」
盈芳恍然大悟,隨即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這下好了,丈母娘登門,總算有足夠撐場面的東西招待他們了。」
向剛噎得俊臉有點羞紅。怎麼連媳婦兒都打趣起他了?
方周珍在一旁看得膩味,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倆行了,不就倆鐘頭沒見上面麼,至於這麼黏黏糊糊的。這豬打算怎麼整啊?小向你會殺豬嗎?」
向剛說:「看人殺過。真要操刀也不是不行。不過有現成的幫手,我這就去請來。」
他指的是住在隔壁筒子樓的肉聯廠老師傅,今兒早上買菜碰到,還嘮了幾句,知道他今兒休息,索性請他來操刀。回頭看他喜歡哪個部位,擱幾斤給他當感謝費。
肉聯廠的老師傅很快請來了。
一套長短不一的殺豬刀背在布囊里,一到就先看豬。
「這豬實沉,得有個毛四百斤吧?」
「差不多有個四百斤。」向剛也是大約估算的,畢竟普通人家誰會備台秤啊。那東西只有糧站、棉站等公家才有。家裡一般都桿秤。
「行吧,鍋台支好沒有?支好了先褪毛。」
老師傅圍著野豬查看了一圈,確定不是病豬,表皮也沒外傷,乾乾淨淨看著很是歡喜,朝向剛點點頭,穿上藍大褂,戴上勞工手套,開始殺豬前的準備工作。
老師傅還帶了兩個徒弟來幫忙,小伙子力氣大,和王小虎幾個衛兵一起,沒一會兒就把燙豬毛的鍋台搭好了。
鍋沿和地面幾乎平行,兩邊支起磚頭,磚頭上放一根木棒拖住野豬,不能讓豬碰到水面。
等水溫燒到七、八十度,老師傅脫下手套試水溫,手掌快速插入水中,迅速收起,再插下,再收起……連續三回合,也就是俗話說的三把水。感覺到第四次要燙的受不了就表示可以了。
老師傅別看歲數有點大了,做起本行手腳頭相當利落。
向剛上了個樓,下來一看,豬已經白白淨淨地躺在舊門板上了。
刀鋒刮掉最後一絲污垢,吊了幾桶井水,把豬從頭到尾澆洗了一遍,然後刀鋒再刮一次,就可以開膛剖肚了。
那廂,盛豬血的盆、洗小腸的麵粉和醋、灌血腸的漏斗都準備好了。
另外還有幾個空盆,等著分類放豬肚、豬心豬肝等內臟。
盈芳在向剛上樓拿盆盆桶桶的時候,抽空和他說了,讓他務必把豬肚留著。野豬肚可是個好東西,有中止胃炎、健胃補虛的功效。
向剛笑著道:「知道了。剛剛老師傅還說,豬肚翻出來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肉芽和疔痕,怕不乾淨,讓我別貪圖這點吃的。我尋思著上回師傅家不是也殺過一頭野豬麼?豬肚和這個差不多,你和師傅都說好東西,我都記著呢。放心,一準給你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