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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向剛還不知道舒家後院挖水塘的事。
養鴨倒是聽媳婦兒提起過,可他以為是白天放出去、晚上攆回來,哪曉得竟是在自家後院圈了塊地挖坑做水塘。
這膽子,真不知道咋長的,就不怕被人舉報改變自留地用途啊。
「哪裡沒鬧啊,不過上頭下發的有關自留地的文件,沒找到不能種水生作物的規定,那就是能種了。說起來,還是我徒兒頭腦活啊。」
向剛抽了一下嘴。這哪是頭腦活,分明是膽兒肥。張紅鬧騰前,那丫頭絕對沒想到這一層。
盈芳聽說茨菇能吃了,顧不上家長里短嘮閒嗑,歡天喜地地跑去娘家採收。
向剛無奈地搖頭,喊上士兵,跟在後頭去幫忙。
舒老太一直都惦記著老大家後院那幾道新鮮的蔬菜,青黃不接的時候,尤其想到那鮮脆的茨菇,止不住淌口水。
估摸著能吃了,前兒天不亮就想翻牆進來挖,被睡足了飽覺閒來無事踱到舒家視察的老金逮了個正著。要不是她溜得快,差點成為第二個舒建強----菊花滿地殘了。
可菊花沒傷、屁股摔腫了,坐不能坐、躺不能躺,還不能逢人告狀,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聽說大孫女偕女婿回來了,一瘸一拐地找上門討孝敬費。
「你奶身子不適,你這孩子咋也不知道提些東西來孝順。後院種的那些,要不是我起早摸黑、天天盯著,早被人偷光了,還會留到你回來啊。」
「你個老太婆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師娘氣得當場罵人,「天天盯著倒是真的,為什麼盯大伙兒心知肚明。」
向二嬸幾個也紛紛投以鄙夷的眼神。做奶奶做到舒老太這個份上,也是大隊獨一份。
盈芳就算師娘不揭穿,也絕不會傻乎乎地聽信舒老太這番話,如今更是無語。
老金嗚咽著蹭到她腿邊,賣了一會兒乖,又目露凶光、沖舒老太汪汪狂吼,盈芳恍然大悟:「奶,你莫不是搶老金埋起來的肉骨頭了?」
大伙兒悶聲噴笑。
老金委屈地咬著盈芳的褲腿。明明立下的是守護城池的大功勞,卻被主人說成了結私怨。
嗷嗚----老子不服!
舒老太老羞成怒,捋著袖子作勢要打她:「小賤蹄子,很久沒打你,皮癢了是不是?和養出來的狗一樣沒大沒小……」
向剛冷著臉抬抬手,身後兩名士兵整齊劃一地出列、一左一右架住老太太。
老太太嚇得一個激靈,尿褲襠了。
大伙兒發現後,哄堂大笑。
舒老太想死的心都有了。
向剛使了個眼色,讓士兵鬆開了她。
重獲自由的舒老太,哪裡還敢討什麼孝敬費,躲都來不及。當即面紅耳赤、灰溜溜地跑了。
經這一出鬧劇之後,舒老太的名聲更臭了。
十里八鄉幾乎人人都知道,雁棲公社有這麼個混不吝的老太婆,手腳不乾淨,還慣會找人的麻煩。
以至於每次出門,都要藏頭縮腦,能不報家門就不報家門。
無奈她那標準的東北口音出賣了她,無論她說什麼,都有人恥笑、挖苦。
漸漸的,家門也不願出了,連帶著寶貝孫子跟著養成了一副家中老虎、出去老鼠的膽小怯懦的性子。
別的沒學會,張嘴謊言、坐地撒潑的壞毛病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再說盈芳這邊,離開老家一個月,回來第一天就趕上舒老太找茬,心情能愉快麼。
不過當倆兵哥哥高卷褲腿、下水塘挖出三四斤個大又飽滿的茨菇,那些個不高興立馬拋之腦後。
拿出兩斤分給交情好的嬸子、嫂子,餘下的,當晚就端上了飯桌。一盤茨菇炒雪菜、一盤茨菇蒸鹹肉,完了還燉了一鍋骨頭茨菇湯。連老金都吃得津津有味。
張家二老見狀,先是忍不住罵徒弟敗家,僅有的一點收成,就這麼一頓吃完了,還說讓他們帶點回部隊、給飯桌添道菜呢。
罵完又忍不住夸:「這菜可真好吃啊!」
不管蒸來吃、炒來吃、還是燉湯吃,都鮮的人舌頭都要掉了。
可惜家裡院子小,挖個坑都沒地兒曬草藥了。
盈芳幾口米酒下肚,有點小醉,打了個酒嗝吃吃笑:
「師傅、師娘,你們挖啥坑呀,想吃讓阿九叔去水塘里挖不就好了。」
張有康順嘴接了句:「那讓你里根叔挖就行了,何必麻煩阿九。」
「阿九叔和燕子的事要是成了,那可比里根叔親近多了。」
張家二老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向剛無奈地拿走她面前的酒碗:「不會喝還喝這麼歡,醉話連篇了。」
「誰說我不會喝……」盈芳再次打了個酒嗝,給他一個嬌憨無比的笑:「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
二老笑眯眯地欣賞徒女婿滿臉黑線卻又拿徒弟完全沒轍的無奈樣,不時來一句:
「這酒後勁有點足。」
「向二媳婦的釀酒水平真是越來越好了。」
倆兵哥哥低垂著頭,無聲祈禱:營長沒有看到我、營長沒有看到我、營長……
「你們倆……」向剛低沉的聲音赫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