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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那廂,許丹在牛棚坐立不安。

    一忽兒想胡家倆口子到底靠不靠譜、但願別露陷了;一忽兒想舒盈芳不知被抓走沒有?最好把她關監獄去、狠狠折磨她幾年……以至於像瘋子似的,臉上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這時,書記和社長找上門來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胡熊燦家的把你教唆她匿名舉報、誣陷無辜社員的事一一交待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許丹整個人都懵了。

    這麼快?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念你下鄉後的這些年,大部分時候表現還算不錯,咱們也不為難你,明兒一早,我和老馮親自送你去縣革委,坦白交代這個事,最終怎麼判由那邊決定……」

    第232章 搬石頭砸自己腳背

    「不----」許丹痛哭出聲,「我不去!我不去!我就在這兒!我不是犯了錯嗎?我就在牛棚反省,哪兒都不去!」

    關牛棚,儘管名聲很難聽、條件也很艱苦,但比起蹲大牢依舊好多了。

    牢里什麼情形她大抵還是知道的,聽說正常人進去,不出倆月,出來跟個瘋婆子似的,身上沒一處完好、也沒一處正常……那樣的情景,光想想就覺得可怕。

    正因為知道牢里的可怕,所以恨不得舒盈芳被抓進去。

    卻怎麼也沒想到,搬石頭砸的是自己的腳背。

    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原還想早點從牛棚放出來、嫁個工人過上好日子的,這下一切都完了。

    許丹淚流滿面地軟倒在地。

    ……

    「怎麼也想不通,這麼一個文文靜靜的知識分子,竟然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換我我都想不出這麼惡毒的點子。」

    從牛棚出來,社長背著手,望著遠方那逐漸被銀色包裹的村落,長吁短嘆。

    書記也嘆了口氣:「是啊,想不通啊。大概是腦子裡裝的知識多了,點子也多了……這麼看來,學知識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社長被問住了,想半天說:「應該是好的吧。要不然國家怎麼會要求各地政府出資辦學呢?」

    書記點點頭:「沒錯!儘管這幾年升學靠推薦,可推薦名額不還是抓在咱們手裡?看來,得把眼招子放亮了啊,不能因為誰出身好,就好的壞的全部送去縣裡。咱們得先篩一次,必須選那些個心地善良、品行端正的苗子……我看盈芳丫頭就很不錯,要不開春後那一批,給她留個名額?」

    社長:「……」說那麼多,不就是想推薦舒家丫頭麼?直說不就得了!

    「你這麼剃頭擔子一頭熱地舉薦,那丫頭願不願意繼續上學還是個未知數呢。」社長沒好氣地潑了一盆冷水。

    書記擺擺手,那丫頭喜歡讀書,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即便拒絕,也絕不會是自身不願意,而是擔心學費、口糧什麼的。以前沒辦法,如今不是還有向家小子麼,一個月四五十的津貼,還怕供不起他媳婦讀書?

    於是,雁棲公社一、二把手在這麼個大雪紛飛的晌午,一致通過了開春後推薦盈芳去縣中學讀書的決定。

    與此同時,紅小兵跟前一副領導幹部做派的周新國,老老實實地站在分派這個任務給他的陳副主任跟前,垂頭喪氣地匯報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事情就是這樣。」說完,他做低伏小地退到一旁,生怕副主任發起火燒到他。

    陳紅軍聽完,倒是沒有摔杯子、砸筆筒,而是沉吟片刻問:「你說她家一點異常都沒有?」

    「沒有。」周新國搖搖頭,「要說有,就那毛十斤煤球和一滿壺煤油,可她說那是她對象出票買的,公社書記他們都能作證。對了,陳主任,我才知道她對象也是雁棲公社的,如今是七一三部隊的軍官,年紀輕輕就已是副營級幹部了。」

    「有這樣的事兒?」陳紅軍眯起眼,點著了拿手裡把玩半天的煙,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煙圈後,說,「要不這事兒先緩緩。既然搜不出證據,也不好強行把人抓來,等我私下了解了解再說。」

    「好是好,就是……」周新國支支吾吾地說,「那邊得理不饒人、非要咱們賠償……」

    「呵……」陳紅軍冷笑一聲,「想讓咱們賠償?一個個腦子燒壞了!別說只是拆她一扇舊門、砸幾樣家什,就算把她家房頂掀了又能拿老子怎麼著?!由他們鬧去!有本事鬧到這兒來,老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們!」

    「是!」周新國吃了頂頭上司給的定心丸,精神氣兒又足足的了,趾高氣昂地離開辦公室。

    剛出來,就碰到隔壁辦公室的許副主任,正倚著欄杆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他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朝對方打了個招呼,藉口家裡有事兒匆匆溜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革委會裡,誰不知道陳紅軍和許振兵是死對頭。就連名字都帶著點競爭意思。

    陳紅軍聽到動靜,也從辦公室出來了,見是許振兵,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怎麼?許副主任沒活干?蹲我門口看風景哪?」

    許振兵聳聳肩:「沒活干總比有些人假公濟私做一些個齷齪事強啊。」說完,不等陳紅軍發作,轉身回了自個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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