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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周新國幾個紅小兵,依然在和院門內的老金對峙。

    「上啊!不就一條狗嘛!到底在怕啥!」周新國不耐煩地催道。

    底下的紅小兵個個有怨無處撒,誰讓人是委員、而他們只是小蝦米呢。只好捧著石頭繼續砸。

    每砸一下,老金就惡狠狠地吠一聲,並且做好了蓄勢待發的準備,就等門一開,朝闖進來的人撲過去。丫的不給你們這幫人類一點教訓,真當老紙八年軍營白混的。

    張有康越看越著急。

    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麼,徒弟家裡確實有幾件見不得光的東西,有自己拿給她看的祖傳醫書、有偷偷從收購站舀來的禁品……外加幾麻袋山里收穫的小米、核桃、板栗、葵花籽……鋪開來量還真不少,暴露到人前,被那些動輒眼紅的社員安上投機倒把、偷竊集體財產的罪名咋整?跳進雁棲江都洗不清啊!

    正急得團團轉,張奶奶邁著小腳匆匆跑來,拽過老頭子悄聲問:「閨女呢?」

    張有康瞪大眼:「不是讓她在家陪你嗎?」

    張奶奶一臉懵逼:「哪兒啊,我見落雪了,去屋後把兩隻雞趕進了灶房雞舍,回頭就不見她人了。」

    第226章 是非對錯

    張奶奶越說越小聲:「也不知道她怎麼把鉤子取下來的……」

    那鉤子是鉤房門的,有時候人在外頭、想把房門關上,就在門把手上懸了個鉤子。

    「可我一直在這兒,沒看到她來啊?」張有康越發焦急了,「會上哪兒去呢?」

    張奶奶也納悶:「照理出來了應該會來這兒啊,怎麼會沒來呢?」

    二老擔心的對象,此刻已悄悄進了自己家的屋。

    老金第一時間覺察到,不跟院門外那幫傻子對峙了,汪汪兩聲掉頭跑。還是小金施放威壓,才生生止住它的步伐。

    蠢狗!這時候掉頭進屋,不是讓人知道屋裡有人了。

    許是嗅到威壓中那熟悉的氣味,老金收住腳步後只愣了一會會兒,立馬又折回到門邊。

    這次,它後臀著地,正對院門而坐,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院子外的人,被它這番舉動搞迷糊了。

    「狗就是狗,畜生一隻,老子就不信了,咱這麼多人還鬥不過一隻老狗。」周新國捋捋棉衣袖子,咬牙切齒道。今天的任務,是他拍胸脯打包票領來的,要是拿不出一點成績,回去怎麼交代!

    「砸!繼續給我砸!今兒要不把這扇門砸破了,老子名字倒著寫!」

    「周、周委員,要不咱們翻牆進去?」半天沒把鎖砸開,紅小兵們一陣泄氣,瞅到舒家的籬笆牆並不是很高,拿把梯子來,一下就翻進去了。

    可周新國覺得翻牆沒面子,他又不是賊骨頭,進個屋還翻牆。他可是領著任務來的,砸壞東西壓根不用賠。於是,眉一豎,喝道:「翻啥牆,要點臉不!就給老子砸!砸不掉鎖,就把整扇門拆下來。」

    紅小兵們一聽,有道理!

    鎖是鐵造的,拿石頭砸不壞,門板卻是竹子拼的,隨便幾榔頭就能搞定。

    問題是沒榔頭啊。應該說,除了路邊撿的石頭,手裡頭沒別的工具,來之前哪裡想到會碰到個硬茬子,愣是連門都不給開。簡直豈有此理。

    「去!讓書記派人領你們去拿點工具。」周新國瞥了向榮新一眼,吩咐底下的兵。

    紅小兵正要走,張永福倆口子聞訊趕來了,看到這陣仗,張嫂子忍不住說:「人不在家,那就改天再來嘛。砸人家門算什麼!萬一抓錯對象,損壞的東西你們賠嗎?」

    張永福抽了一下嘴,媳婦兒這話太實誠,搞不好要吃虧,趕緊補充:「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紅小兵怎麼可能抓錯人!就算不小心搞錯了,怎麼可能不賠!」

    周新國噎了噎,好話壞話都被這對夫妻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書記媳婦見狀也說道:「那肯定的,咱們公社也有當紅小兵的,聽他說,組織內部可守紀律了。要不然老馮倆口子也不會同意他去,是吧嫂子?」

    她拿胳膊肘撞撞身邊站著的社長媳婦。

    後者見扯到自個小兒子頭上,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替兒子頂缸:「軍達是這麼說的。」

    「哦,原來馮軍達是你們公社的。」周新國似乎認識馮軍達,「他人呢?組織有活動,咋不見他積極參與?」

    社長一聽壞了,小兒子被推上風口浪尖了,忙解釋:「這孩子前兒跟著他哥上山砍柴,出了一身汗,回來吹了風受涼了,發了好幾天燒,大夫說這幾天最好不要見風,這不在家學習紅寶書呢。我們倆口子不曉得是你們來了,要不然他就算病著也一定來參加組織活動。」

    「咳。」社長媳婦聽自個丈夫這麼說,心虛地低下了頭。

    小兒子哪是病著在家學習紅寶書啊,根本是在琢磨他那堆染色草藥。拿家裡不用的鍋煮上煮下,拿淡色的碎布頭浸上浸下,不時還往組織獎勵他的筆記本上記著什麼,那勁頭從向剛回來扯證那天起,一直持續到現在。要說發燒也過得去,不發燒哪會茶飯不思淨搗鼓那堆草藥。

    話說回來,縣裡組織紅小兵外出活動,一忽兒跑省城、一忽兒跑外地,莫非就是上人家裡打砸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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