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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兩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禮拜五這天早上,鄧梅早早就來喊清苓:「盈芳丫頭,你都收拾好了嗎?六點半的渡輪,可不能遲到了啊。」
清苓哪用她提醒啊,四點半就起來了,上山逮了兩隻山雞、撿了一籃野雞蛋。這是昨晚就想好了的。難得去趟省城,還要在師兄家借住幾宿,單那些花生、瓜子、小米、大棗的哪夠啊。
說到瓜子、小米,清苓也給書記媳婦包了兩斤,推說是拿草藥跟人換的。
量不多,倒是沒引起鄧梅的懷疑,反過來誇了清苓幾句,說她跟著老張學中醫是學對了,閒暇時還能采點草藥貼補家用。
兩人快速地吃過早飯,扛上背簍、提上行李,匆匆地出發了。
張家二老送她們到村子口,一路上叮嚀不停。
有附近幹活的社員看到後,回頭打趣舒老太:「你大孫女去省城買嫁妝里的行頭了,你做奶奶的,有沒表示點啊?」
舒老太臉色難看地支吾幾句,躲開了。
舒彩雲啃著昨天清苓送來的大棗,囫圇道:「奶,這棗好吃!芳芳姐也真是的,她對象家的棗樹,聽說收了幾十斤大棗呢,結果只送來這麼點……」
舒老太一把奪過盛著洗乾淨大棗的笸籮,瞪了小孫女一眼:「活不知道干,吃倒是很積極。去!把屋子收拾了,去拾點柴禾回來,沒見柴房快空了。」
舒彩雲嘴一撇,吃不讓吃,活卻都讓她干。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也不知娘那邊安頓好了沒,啥時來接自己啊。要是將來能像堂姐一樣、找個有錢有票的解放軍做對象就好了……
「姐!姐!俺要吃棗子!俺要吃棗子!」舒寶貴邁著小短腿,一路嚎進來,「二狗子他們都有棗子吃,俺也想吃。」
「沒了,被奶收起來了。」舒彩雲沒好氣地回了句。
「哇----」舒寶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俺就要!俺就要!」
把舒老太撒潑的精神學了個十成十。
舒老太聽到寶貝孫子的哭聲,從裡屋奔出來,抬手就給了孫女一巴掌,「長了眼睛幹嘛的?沒看到你弟坐地上哭啊?這麼涼的地,生病了咋整。」
舒彩雲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眼底蓄著淚,捂著腮幫子氣哼哼地跑了。
「死丫頭!氣性越來越大,也不知像誰……肯定像她那個吃裡扒外的娘……往日對她那麼好,強子一出事,就投奔別個男人去了,不要臉的娼婦……」
舒老太刻薄地罵著,抱起孫子去裡屋拿棗子哄人。
第152章 冤家路窄
舒彩雲一氣跑到自留地,望著一地青黃不接的菜不知何去何從。
毛阿鳳從自家菜地回來,看到她,嘴巴不帶門地調侃道:「喲!這不是彩雲嗎?站這幹嘛呢?不會是在想你堂阿姐吧?說起來,盈芳那丫頭也真是的,去省城玩,咋不帶上你咧?都是自家姐妹,有福要同享嘛。」
舒彩雲不知不覺地把毛阿鳳的話聽進了心裡,也認為自己堂姐很不講義氣,去省城買嫁妝行頭,不帶自己妹妹,卻帶個外人。
「將來出嫁,看誰攙你。」舒彩雲恨恨道,抬腳蹍死了一條經過自己跟前的毛毛蟲。
已經抵達縣城火車站、準備上火車的清苓,狠狠打了個噴嚏。
「別不是感冒了吧?入了秋,早晚冷了,你該像我一樣,在裡頭多穿一件,熱了可以脫。」鄧梅關切地說。
清苓吸吸鼻子,沒覺得身體不適,大概是火車站裡味道重,習慣了鄉下清新空氣的鼻子一時有點吃不消。
等上了車,清苓發現車上味道更重,人多啊,貨也多。擠在一起,啥氣味都有。
很多人都像清苓兩個一樣,手裡提著大包小包,肩上扛著背簍、竹筐,臉上喜氣洋洋,嘮著彼此的收成和兒女的出息。
「路上要四五鐘頭呢,早上起那麼早,不如趁這會兒工夫打個盹,到了之後還要轉車、走不少路。」鄧梅卸下包袱,她自己東西少,就一身換洗衣服,其餘的都是二老捎給孫子、孫女的吃食。
清苓負責一個大背簍、一個手拎的包袱和兩隻山雞。
背簍里的是葵花籽、花生、大棗以及夾在兩者間的一小簍野雞蛋。
有小金躺在筐底,倒也不覺得沉。
包袱里是換洗衣裳和得閒給向剛縫的一雙鞋墊。
兩隻山雞不用說,一路可招人眼了。
甚至還有人跟她打聽這兩隻山雞是哪個山頭套到的。
鄧梅直截了當地道:「這是閨女運氣好,上山沒遇到狼。咱們那山頭,有好大一群狼,每逢月圓就嗷嗷地叫,可嚇人了。」
一聽有狼,打聽的人住了口。誰也不想吃點雞肉反被狼吞。
「既然有狼,這閨女咋還上山?不怕被狼叼走啊。」一旁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娘,看了清苓好幾眼,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像誰。
清苓笑笑:「當然怕啊,可第一次去見師兄,總得提點像樣的上門。」
「是個知禮的姑娘!」大娘讚賞地點點頭,順嘴問了句,「我看你倆是寧和縣上來的,你家是寧和縣哪裡的?」
清苓正要回答,鄧梅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生怕這丫頭年紀輕、傻乎乎的什麼都往外說,乾脆接過話:「我們是底下村寨的,嬸子你是哪兒的?聽口音像是北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