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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到底是姑娘家,臉皮薄,回頭還是讓向二嬸來請她吧。

    向二嬸做為副媒人,又負責男方那邊的傳話,上門邀請清苓完全說得過去。

    張家二老年紀大了,不喜折騰,但鼓勵清苓去。這麼好一個處對象的機會,咋能放過呢。

    「去吧去吧,難得的機會,嘗嘗剛子烤的肉味道咋樣,回來跟我們說。」張奶奶笑眯眯地鼓勵清苓。

    張有康索性把清苓叫進屋,給她把胳膊上的繃帶拆了。

    「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可以拆了。明兒不是要去縣城嗎?拆了爽利點。一會兒吃飯也方便。」

    這變著花樣鼓動她去啊。

    清苓抵擋不住長輩們的熱情以及蜂蜜烤山豬的誘惑,拆了繃帶後,臉紅紅的,跟著向二嬸去了向剛家。

    好在都是長輩,書記、社長、向二叔,還有兩個修屋時出了大力氣的熱心叔伯,在堂屋坐了一桌。清苓跟著向二嬸、書記媳婦鄧梅兩個媒人在廂房吃。

    桌上已經上了一道熱氣騰騰的殺豬菜----晌午分肉時剩下的內臟燉的。另外還有幾樣爽口小菜----向二嬸和鄧梅張羅的。

    還煮了一鍋嫩花生,今兒不是剛分糧嘛,各家存貨多,來的時候都抓了幾把過來,就成一大鍋了。

    院子裡燃了堆篝火,半條厚厚實實的山豬腿架在篝火上,滋滋地冒著勾人食慾的香味。

    向二嬸使勁吸了口氣:「真香啊!我記得剛子他爹剛結婚那年,咱們村也獵到過一頭山豬,每家每戶分到了一小刀,那時候比這會兒還窮、還沒東西吃,分到手的肉,哪像這會兒啊趁著新鮮就下鍋,我記得我娘就割了這麼一小撮下來,」向二嬸大拇指按在食指上比了比,「每盤炒菜里擱一點,餘下的醃成鹹肉,掛在樑上,隔幾天切兩片,一小刀鹹肉,愣是吃到了過年殺年豬。」

    「那可不。」鄧梅也跟著說,「我家那時還沒分家,大伯、二伯、小叔……一大家子人吃住都在一塊兒,錢和糧捏在我奶手上,肉拿回家,她就鎖進她屋裡的菜櫥,每頓飯就拿出拇指大一條,剁成肉末也不夠分啊。虧得那次是初冬,天冷,擱夏天,還不得捂臭了。」

    「說到捂臭,我娘就捂臭過一條魚,艾瑪啊,別的菜鎖菜櫥我還能理解,不就是怕咱們偷吃嘛。你說一條將死的魚,也悶櫥子裡,又是大夏天,半天下來不得臭熏天啊。」

    「你娘好歹就捂臭了一條魚,我奶捂臭的菜能擺一桌席了。年紀大了忘性大,有些菜藏著想省點吃,一藏兩藏就給忘了,偏偏拿到時藏著掖著生怕我娘幾個媳婦看見,沒人知道也就沒人提醒,等我奶自個想起時,得!都長白毛了!」

    「噗……」

    兩個婦人同時代出生,有著說不盡的共同話題,清苓聽得津津有味。

    這讓她想起上輩子還沒去極北地宮時的生活,同樣是二十多口人的大家庭,錢和糧捏在阿奶手裡,由阿奶主持中饋,有花銷須經阿奶同意,有收入須一子不落地上交。

    那時候常覺得阿奶小氣,能為一個銅板和大伯娘從屋裡爭到屋外。

    後來離了家,卻又常常想念雞飛狗跳的農家生活。阿奶小氣歸小氣,但從沒苛刻過她和幾個堂兄妹,對誰都一碗水端平。不像舒老太,待二房是寶,待大房像草。

    「……盈芳啊,你以後不用擔心沒肉吃,剛子多能幹呀,頓頓大肉吃不上,隔三差五打個牙祭不成問題。」鄧梅拉著清苓的手,笑眯眯地說,「也不用擔心婆媳關係難處,剛子那個自私自利的娘,誰知道跑哪個旮旯窩去了。你嫁過去就是女主人,剛子主外、你主內,不愁日子過不舒坦。」

    清苓囧。稍不留神,話題咋就從吃不飽跑到婆媳關係了乜?

    向二嬸也笑呵呵地說:「盈芳看面相就是個有福的,誰命里沒道坎啊,你阿奶幫著你叔一家欺負你,就是你命里的坎。跨過這道坎,將來福澤深厚著咧。不是嬸子哄你,剛子這孩子真不錯,要不是我家丫頭有婆家了,真想留他做我家的女婿。有些人愚昧,總揪著剛子家那點破事兒成天叨叨,把好姻叨沒了,你可別犯傻,剛子爹是救人的英雄,剛子娘是犯渾的孬種,咱們得把這理給捋順了。」

    「這還用你說。」鄧梅笑著瞥清苓一眼,「盈芳丫頭心裡清明著呢。要真聽風就是雨的話,也不會同意跟剛子處對象了,對吧丫頭?」

    「對對對!是我犯糊塗了!」向二嬸拍著大腿爽朗笑。

    清苓被兩位嬸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滿面羞紅:「那啥,我出去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嬸子們先吃。」

    說完,哧溜一下遁出廂房。

    可到了院子,看到篝火旁忙碌的魁碩男人,她的臉不僅沒降溫,反而更燙了。

    向二嬸本來想跟出來搭把手的,看到院子裡和諧無比的俊男靚女,憋著笑又坐回了廂房。

    鄧梅更直接,倚在窗前朝兩人喊:「剛子,盈芳來幫你了,渾身上下是不是更有勁了?」語氣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漢子們坐在堂屋呷著酒興致高昂地湊熱鬧:

    「那可不,盈芳丫頭沒來前,剛子能獵一頭豬,盈芳丫頭來了,剛子你說能獵幾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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