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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39:20 作者: 席禎
這麼多向姓人家,除了書記上門關心了幾句,就向二叔提了兩斤米酒、一盆泥鰍過來,說是給向剛接風洗塵。
其他人臉都沒露一下,倒是背地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斷,甚至還逮著社長問向剛是不是回來賣房的?
一聽社長說不是,不僅不賣還打算翻新一下、將來好娶媳婦,個個蔫頭耷腦,沒一個報名修房。許是害怕傳染向剛那倒霉氣運吧。
對於這些,向剛是素來不在意的。要真在意,七年前就一脖子吊死了。哪撐得到今天。
可清苓聽了替他抱不平:「那些人簡直愚昧可笑!書記、社長都說了,三年災荒時全國餓死、病死的人多了去了,咱們大隊算好的了。照他們那樣說,那些死了的人豈不是更倒霉?……生老病死那是多么正常的輪迴啊,連我一介弱女子都知道,那些人到底咋想的?還標榜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咧,莫不是他們吃的鹽是讓人腦子糊塗的?……」
聽得人哭笑不得。
向剛也彎了眉眼,心底的鬱氣隨著軟噥細語一疏而散。
這也是他極力促成清苓拜老張大夫為師的原因:他希望這個肯為他說話的丫頭今後能過得舒心快樂。哪怕他不在雁棲村了,也有信得過的人悉心照看,不至於再受旁人欺負。
這些,清苓卻是不知道的。
她拜師又不是為了不受人欺負,有小金在,誰能真正欺負得了她啊。
她拜師學醫,一是想讓自個兒的生活有個上進的目標,不至於過得渾渾噩噩;二嘛,拜了師,師傅、師娘就是她最親的人了,今後無論送他們什麼,旁人都嚼不了舌根了。說到底,更方便她和二老親近。
向剛昨晚說今天還要上山,特地讓她在家休息,說是天天這麼折騰不利於養傷,要是看到常見的藥材、野菜,他會幫她採回來的。
清苓本不想承他情的,不過總跟著他上山也不好,被村里人瞧見又該扯不清了;獨自進山腹又怕他撞見,把小金當普通竹葉青揮棍子打咋整?乾脆點頭說行,至於是真的在家休息還是晚點去山洞那邊挖筍子、耨野菜,就由她自己說的算了。
總之先把米酒搞定了再說。
邊想邊走,眨眼就到了向二嬸家。
院門還關著,但堂屋門已經敞開了。
院子裡兩隻蘆花母雞咕咕叫著,正昂頭挺胸踱著步。
正想叩門喊一嗓子,向二嬸端著個簸箕出來給兩隻雞餵食了。
看到清苓,欣喜地過來開門:「盈芳丫頭這麼大早過來,可是有事找嬸子呀?」
清苓有點難為情,卻也沒有扭扭捏捏,開門見山地說:「確實有事找嬸子,就是想問問,嬸子家釀的米酒,可還有多的?有的話能否勻點給我,我可以拿錢買的。」
「噓----」向二嬸忙豎起食指朝她示意,「進屋說話。」
這年頭個人談買賣就是走資本主義尾巴,一旦被人發現、舉報要被批鬥的。
向二嬸把清苓帶進了灶房,從一扇木板架子後頭捧出一個酒罈,約莫能裝四五斤酒的樣子。
「去年我娘家那邊的大隊分了不少糯米,我娘見我那口子喜歡啜酒,就給我拿了十斤過來,留了兩斤過年做糍粑,剩下的都釀了酒。不過你二叔每天都要喝一盅,給喝掉不少了,又拿了些送人,我舀出來看看還剩多少啊。」
說著,手腳頭麻利的向二嬸,把罈子里的米酒拿漏斗灌進了三斤裝的酒壺裡,灌滿後,罈子里還剩一點兒。
「這三斤你拿去。」
向二嬸把酒壺遞給了清苓,還另外裝了一些酒糟送她,說是當初釀酒時留下的,拿來燒酒糟魚,或是做酒釀圓子甜羹都可以,完了故意虎下臉:
「甭跟嬸子提錢不錢的事,真要算這麼仔細,上回你背來的蘑菇、山果我還沒給你錢呢。」
「這哪一樣啊。」清苓搖頭不依。
她送的是山裏白撿的,哪能跟酒比。酒是家釀的,耗的可是糧食。
「我說一樣就一樣。」向二嬸不由分說,往清苓的背簍里塞酒壺、酒糟。
清苓這才想起背簍里還有一包筍乾呢,忙拿出來:「嬸子,這是我從山上挖的筍子曬的,能放不少時日。可以拿來燉肉,吸了油味道可好了。天熱不喜歡太油膩,涼白開泡漲了撕成細條兒撒點鹽和麻油,拌拌也很有味。」
第53章 自得其樂
「瞧瞧,嬸子還賺了呢。」向二嬸打趣了幾句,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這麼一來,清苓也不好意思提錢了,免得生分。
想著秋收時再送些山貨過來吧,小米、葵花籽都送一些。總不能白拿人家這麼多好東西。
拿到了米酒,清苓直接回了家。
早先打掃灶房時,清理出了兩個大小中等的罈子,原本是醃冬菜的,這不還沒著手醃,就先拿一個泡酒了。
雲芝那天從山上回來就被她炮製好了。裝在乾淨的細麻袋裡,拴在倉房的樑上,通風乾燥又不容易遭老鼠咬。
其實也是她多心了,有小金和它的蛇小弟在,屋裡哪還找得到老鼠窩,即便有,也倉惶地搬家了。
解下細麻袋,拿出那朵曬乾之後像烏雲團似的雲芝,掰成小塊放進罈子,然後倒入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