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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留意到一道注視的目光,黎婉抬起頭,對上公公關心的神色,很想回以一個不用擔心的笑,可疼痛使她面部不受控制,哆嗦的牙齒連嘴都張不開。
公公急忙退回殿中,進了門檻,扯著嗓子通稟,「北延侯府秦夫人求見。」
隨即,仁和帝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又過了一盞茶黎婉才進到大殿中,承王心思一沉,當即要起身,黎婉的手指動了動,承王又坐了回去,從黎婉進門,仁和帝一直注意著承王的表情,見此,臉色黑了幾分,在場的人不動聲色,卻是各有各的心思。
秦源身為吏部尚書,又是黎婉名義上的三叔,他沒有那麼多忌諱,眼神毫不掩飾關切之情,「牧隱媳婦,你傷得很重,得回府找大夫看看。」他起身,走到黎婉跟前與她齊肩,當即跪下去求皇上,「皇上,微臣算是她的三叔,牧隱出事身為長輩理應微臣出面,讓一介婦人受如此之痛,是微臣的不是,還請皇上容她回府……」
仁和帝擺了擺手,「北延侯府的事與你無關,私底下你們是親戚,朝堂上就不好說了,她接下來要做的事你知道嗎?」
仁和帝的質問讓秦源一怔,黎婉要做什麼他還真不知道,猶豫的空蕩,黎婉已經跪了下去,聲音哆嗦,顫抖得厲害,「臣婦給皇上請安……」
她的膝蓋一觸地,身子即刻軟了下去,手無力的撐著地面,臉上額頭開始冒汗,說話也戰戰兢兢斷斷續續,還好,吐字清晰。
承王抓著椅子手柄的手一緊,黎婉告御狀他也是剛得知,秦牧隱的牢獄之災不過是皇上空穴來風,他和秦牧隱行得端做得正,不怕皇上懷疑,沒想著黎婉會沉不住氣,隨即,承王目光暗了下來,黎婉不是拎不清的人,有此舉,必是其中發生了什麼事迫使她不得不這麼做。
目光盈盈轉到上首,父皇的態度值得推敲。
仁和帝倪了他一眼,隨即瞥了眼身後的公公,公公會意,上前,雙手拿起摺子。
「將摺子給承王看看。」
承王收回手,待看清石真的名字時目光一僵,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一頁一頁往下看,他明白為何黎婉會有此舉,上邊將罪證例舉得清清楚楚,詳細的名單中一半是承王府的幕僚以及和承王平時走得近的官員,他們平日都是商討朝廷大事,他自信沒有越矩的行為,可是,皇上看在眼裡還會這般以為麼?
「承王看了有什麼想說?」
仁和帝重重哼了聲,嘴角微微扯起一定弧度,嘲諷地挑了挑眉。
承王擱下摺子,神色肅然,「父皇,上邊狀告北延侯府的事兒臣不予爭辯,後邊說兒臣和秦侯爺勾結,收買朝廷官員這件事純屬子虛烏有,有了哲修,兒臣沒事的時候就待在府里,極少出門,而那些進出王府的人,父皇您稍微派人打聽就清楚,收買朝廷大員,這種罪名,兒臣萬萬不敢認同。」
承王平時做了些什麼,仁和帝心中有數,可是秦牧隱的行蹤就比較難查清楚了,承王,與秦牧隱走得近這條罪名就夠了。
琢磨清楚了其中關係,仁和帝也不著急了,轉而問黎婉,「你要狀告何人?」
黎婉頭觸著地,努力咬緊牙關,緩了一會,道,「臣婦要狀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靖康王……」
語聲一落,大殿中寂靜無聲,便是承王,臉上的神情也木訥起來。
安王興致勃勃地看著黎婉,她的頭埋在地上,看不清神情,她真是敢開口,狀告靖康王,他興味一笑,開口道,「秦夫人好大的膽子,狀告皇兄,莫不是狗急跳牆了?」
承王和靖康王對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永平侯府和北延侯府也是暗中較勁,黎婉這句話說出來,一點也經不起推敲,安王決定幫她一把,「父皇,秦夫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要見您一面,兒臣覺得她該是聽說了什麼。」
黎婉一介婦人,朝堂的事是不清楚的,安王這句話說得妙,聽說,即使說錯了也是外邊傳的不對與她與北延侯府沒有多大的關係,算是間接給黎婉留了退路。
仁和帝瞪了他一眼,安王沒了兵部,心裡怕是清楚太子之位他沒份了,現在就是坐山觀虎鬥,唯恐天下不亂。
靖康王臉色凜冽,語聲嚴肅莊重,「狀告本王,秦夫人的意思是本王陷害了秦侯爺不成?」
彈劾秦牧隱的人是石真,與他沒有人任何關係,黎婉也真敢說,靖康王不屑地想。
「哦?不知道你狀告靖康王所為何事?」仁和帝努力裝作好奇的樣子,表情已是不耐,黎婉果真是一介婦人,腦子算聰慧,終究看問題太過小家子氣,怨恨心重。
黎婉身子乏力,嘴裡不自主的流出口水來,她吞了吞口水,慢悠悠道,「今日,臣婦進宮回府,之後,大理寺少卿張沖張大人帶著人闖進侯府,要硬闖侯爺的書房,說搜查侯爺和靖康王勾結的罪證,大理寺屬于靖康王管理的範疇,若不是得了指示,怎麼敢胡亂闖入侯府?」
她不等靖康王反駁,繼續道,「當時侯爺的小廝攔著不讓,張大人口出狂言威脅臣婦不說,還讓手裡的人動手,皇上……」黎婉頓了頓,語速快了起來,「侯爺不在侯府,他是侯府唯一的支柱,他不在了,誰人都可以上門欺負臣婦與老夫人嗎?」
仁和帝一怔,視線落在靖康王的臉上,怒道,「她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