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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走吧,侯爺會沒事的……」

    不管皇上什麼想法,她,只有賭一把了。

    第90章

    門口站著兩名宮女,張大夫沖她們搖了搖頭,黎婉傷得重,無論碰著身上哪兒都會加重她的疼痛,她自己走,起碼會減輕些。

    兩名宮女垂下眼,矮了矮身子,「奴婢給秦夫人請安……」

    宮女身後一名太監滿臉不耐,他敲了好一會都沒動靜,皇上已經在昭陽殿等著了,本想說什麼,對上蘭花姑姑警告的眼神,乖乖住了嘴。

    張大夫將公公的神色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叮囑黎婉,「夫人,老奴還要去太醫院給皇上熬藥,就不隨您一道了。」

    仁和帝這兩日疑心重,為了不給侯府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張大夫想了想,還是不去昭陽殿了。

    黎婉斜眼,沒有點頭,她全身好像被人挖了洞,血汩汩往外冒,流血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黎婉咬著貝齒,她身上有藥膏味,蘭花該是趁她昏睡的時候給她上過藥了,張大夫醫術高明,敷藥後卻沒能止住傷口的疼,她想,秦牧隱受刀傷的那一次是不是也曾像她一般,疼得想流眼淚。

    張大夫明白她是太疼了,疼得害怕點頭或是搖頭,「夫人不用說話,老奴心裡明白。」

    她身上殘留的藥效還沒全部過去,到時才是最疼的時候,十米長的針錐,自己在上邊滾行十米,若不是心性堅定之人,早就熬不過,張大夫搖頭嘆息,但願,夫人做的一切能讓皇上消除對北延侯的殺意。

    黎婉不能說話不能笑,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宮女跟在身後,皇后和錦妃娘娘已經知道消息了,秦夫人這樣子,她們也始料未及,可是,什麼都不能做。

    了解皇上如皇后,走出昭陽殿的那一剎那她心裡就有數了,皇上對北延侯府和承王不是起疑而是忌憚了,忌憚北延侯府壯大和承王威脅他的江山和皇位,黎婉聰慧過人,真要求她幫忙,皇后娘娘想了許久,她怕也是愛莫能助。

    起風了,宮女推開門,輕輕走到美人榻前,提醒道,「皇后娘娘,秦夫人往昭陽殿去了,天色已晚,您還沒有用晚膳……」

    皇后淡淡地瞥向窗外,眼底閃過一抹狠絕,很快又消失不見,悠悠然晃了晃手裡的鐲子,問身邊的宮女,「書禾,你說皇上會饒了承王和秦侯爺嗎?」

    書禾跟在皇后身邊幾十年了,並未瞧皇后露出過如此神情,不甘,濃濃的恨意閃現在常年笑意盈盈的臉上,說不出的詭異,她微微側過身子,瞅了眼不遠處的寶公公,小心翼翼道,「娘娘,皇上看著秦侯爺長大,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況且,秦夫人都敢入宮告御狀,必是有所準備……」

    皇后不管朝堂上的事,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這次,心偏向了承王,她不知道說什麼能寬皇后的心,默默轉身找出一件披肩搭在皇后身上,張嘴道,「娘娘,北延侯府還有老夫人呢,皇上看在已故的老侯爺身上也不會太過為難秦侯爺的。」

    皇后搖頭,仁和帝的心思說不準了,昏迷後醒來性子變了許多,對她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平日對著她多是態度謙和不冷不淡,如今,眼神里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細緻的關懷,尊敬,說話時的輕聲細語,這些,以前都不曾有過,反常即為妖,難道仁和帝死過一次對身邊的人有了補償的心思?

    捉摸不透仁和帝的心思,皇后索性不想了,問書禾,「秦夫人身子骨怎麼樣了?」

    書禾想到宮女回來描述的慘狀,聲音帶了輕顫,「據宮人回來稟報,傷得不輕,張大夫將秦夫人送到蘭花姑姑那裡後秦夫人痛得沒了知覺,那般痛哪是常人能忍受的?」在宮裡生存不乏會用些手段,可是,沒有任何手段比得上可以預知的痛,知道會痛偏生不躲,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無奈中甘願承受的苦楚,身體心理受到的衝擊,誰會願意主動站出來?秦夫人,書禾默默念出這三個字,她怕是會成為京中的傳奇了。

    「她是個心智堅定的,算了,看她的造化吧,對了本宮好些十日沒有見過國舅了,你明日去何府報信將國舅一家請進宮來。」皇后說得雲淡風輕,書禾卻察覺到她睫毛不自主地撲閃了一下,不敢揣摩皇后的心思,恭聲應下。

    昭陽殿,內閣閣老,六部尚書,三位王爺坐在大殿裡,仁和帝坐在御書桌前,等了許久也不見黎婉的影子,他想難不成黎婉暈過去了又或者不來了?派人通知了兩次都不見人,黎婉的性子剛烈,不像是中途退縮的人,仁和帝的目光落在下首,手裡的摺子是今日黎婉看的那份,思忖一番,抬起頭,「去將石大人和葉大人宣進宮。」

    黎婉的架勢是告御狀,除了石真和葉蘇,他想不出黎婉狀告的人是誰。

    公公退到門口小聲叮囑了兩句,門口的太監小跑著走了,公公正要回殿,轉身時,餘光瞥到不遠處一抹艷紅色的身影,他身形一頓,隨即回到了殿中。退到仁和帝身邊時,小聲道,「皇上,秦夫人來了。」

    黎婉的身形太過震驚,餘光一瞥,滿是鮮紅的血色,像是凋落的玫瑰花散落在她衣服上,片片暗色。

    仁和帝抬起頭,目光從摺子移到殿外,奇怪的是過了許久都沒有動靜傳來,公公也覺得詫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黎婉站在石階下,一步一步往上走。

    她的情形比他想的還要糟,臉上血色全無,緊緊咬著嘴唇,左右兩個丫鬟伸手虛扶著她,手卻不敢觸碰她,離她身子隔了些距離,而黎婉呢,每抬起腳,面部就不自主猙獰一番,緩了一會接著往上走,白皙的臉因著一上一下的牽扯愈發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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