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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秦牧隱扔了手裡花,眼底陰翳一片,她腦子裡裝了什麼他特別想敲碎了看看,省得他茶飯不思睡不著,「怎麼不說了?」

    黎婉擰著眉,心難受得厲害,拽緊裙衫,頭埋得更低了,秦牧隱的角度望過去,只看得見她露出後背的脖子,秦牧隱倏然就釋然了,這些日子在京里他心神不寧,寢食難安,總擔心她偷偷跑了,好幾次想開口讓全付帶著人守在山腳,後又忍住了,她心裡的結,他幫她解開。

    黎婉心緒繁雜,嘴唇顫抖地不知說什麼,眼淚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

    「不許哭,抬頭看著我……」她掩飾得再好,身子不可避免哆嗦,秦牧隱當然看得出她在哭,她哭的時候鼻子一張一翕,稀里嘩啦跟個小孩子似的毫不在意妝容,可要他想像她默默坐在窗前無聲無息流淚的場景,他微一搖頭,不如現在這般把情緒宣洩了徹底。

    黎婉站起身,胡亂抹了兩下臉,轉身往外跑,秦牧隱眼神一眯,上前兩步把人拉了回來,語調冷得可怕,「能耐了,學會逃了?」

    黎婉手捂著臉,哭聲漸漸大了,隨即埋在秦牧隱懷裡,蹭了蹭他衣衫,秦牧隱皺眉,卻沒推開她,手抱著她的腰身貼緊自己,柔聲道「別哭了,要不要拿鏡子照照你現在的妝容?」

    「我,我不能為您生兒育女,我……我不能愛您了,侯爺……」黎婉悶著頭,吐出這句話後嚎啕大哭,秦牧隱蹙了蹙眉,莫名的鬆了口氣,她說的是不能,不是不會,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連日來的陰霾因著她一句話煙消雲散,狀似低喃道,「沒孩子就算了。」

    黎婉仰頭,不確認話是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老夫人送你的玉蘭花簪?」秦牧隱想伸手撫摸她的臉,觸到漆黑的淚水時,收了手,「簪子是老夫人送給兒媳的見面禮,不是要和離嗎?簪子還了……」

    黎婉心一痛,咬緊了嘴唇,還以為,還以為他不會在意,梨花帶雨的從懷裡拿出那隻簪子,像握著珍寶般一眨不眨的盯著它,良久才伸出手含淚地遞給秦牧隱,聲帶沙啞哽咽,話都不說清楚了,「給,您……」

    秦牧隱騰出一隻手接過,上邊有她的眼淚,秦牧隱皺皺眉,挑剔道,「髒了……」

    「不會……可能,可能是我的眼淚將它打濕了……我擦擦……」最後三個字,黎婉嘴唇動了動,已經發不出聲來了,秦牧隱面無表情,將簪子滑到她手上,她小心翼翼掏出手帕,一點一點擦得認真,越是仔細,掉落在手帕上的淚越多,秦牧隱怕她擦下去半天都沒什麼用,伸手拿簪子,黎婉拽著不鬆手,還扯了扯簪子,秦牧隱用力一拉把簪子奪了回來,黎婉手局促不安頓在那裡,像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的寶貝,不安,焦躁地等著。

    簪子是老夫人送的,她要和秦牧隱和離了,有什麼資格留著?可是,心卻像被人挖走了一塊,呼吸都漸漸停了,簪子是老夫人給的信物,以後,她連思念他的東西都沒有了,她與他唯一的牽扯也沒了。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迅猛暴發開來,不知何時,感覺有東西插進了髮髻間,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然後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不可思議的仰頭,秦牧隱手上的玉蘭簪不見了。

    她慢慢,慢慢的抬起手,髮髻間多了一隻簪子。

    「捨不得就留著吧,本就是給你的,口是心非也先把眼淚收了……」真要和離的人哪還會帶著婆家的信物,秦牧隱抱著她,「京城大夫多,總能有辦法的,以後別胡思亂想了。」

    黎婉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秦牧隱捧起她的臉,輕輕湊上前,她的眼裡是他的影子,只有他。

    「別哭了,待會我們去後山轉轉?」

    黎婉卻哭得更厲害了,胸腔上下起伏,像要把從小到大積攢的眼淚全部流完似的。

    秦牧隱抱著她,任由她哭,直到感覺胸口一片濡濕,她倒是能哭,眼淚把衣衫都浸濕了,捧起她的臉,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秦牧隱從懷裡拿出帕子,細細擦拭著她的臉,等她哭完,指不定什麼時候,不如做點其他的吧。

    秦牧隱抱著她關上窗戶,往床邊走去,很快,一室暖香迤邐,香氣動人。

    黎婉睜著一汪池水的眼眸,水光瀲灩的望著他,他漆黑如夜的眸子透著不同以往的火光,鼻樑挺直,薄唇緊緊抿著,動作輕柔,黎婉伸出手,仰身回應著他。

    秦牧隱動了情,後邊動作重了,黎婉嘴尖溢出了如泣如訴的小調,直至夕陽的透過窗戶,暈黃了半邊屋子,她的調子在最高聲中,漸漸消弭……

    醒來時,屋子裡黑漆漆的,兩人坦誠相對,黎婉往裡拱了拱,憶起今日的荒唐事,黎婉燦若星辰的眸子氤氳了一池春水,她翻身趴在秦牧隱身上,惴惴不安道,「侯爺,您,妾身生不出孩子……」

    秦牧隱睜開眼,聽到她的話後伸出手,拍著她後背,「你不是說過了嗎?有是緣分,沒有是命數,以後別東想西想了,老夫人也不是那樣的人,好生過日子就好。」

    他這段時間忙太后的葬禮忙得不可開交,加之提心弔膽了近一個月,此時一放鬆,還泛著瞌睡,「以後不許再自作主張了,什麼事值得這樣?」

    黎婉羞赧,捕捉到秦牧隱說起老夫人,她問道,「您對老夫人說了?」

    秦牧隱想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不和老夫人說,老夫人什麼性子他清楚,要是瞞著她,有朝一日她發現了才是噩夢,老夫人雖然難過,卻也沒有說其他,「婉兒是個好孩子,難怪覺得她不太對勁,怕是以為我會不喜歡她,暗自神傷呢,孩子啊,是命數,沒有就算了,你們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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