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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幾人氣悶了好久。

    樹苗有黎婉的腰高,黎婉蹲下身,根用麻袋綁著,黎婉解了繩子,裡邊全是泥,根也被泥土包裹著,黎婉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吩咐紫蘭擺膳。

    轉身,秦牧隱目光如炬的望著她,黎婉好似被看穿了心思,尷尬的垂下頭,今年算是入府的第二年了,剛好可以種兩株,一邊一株。

    拾上台階,盈盈道,「侯爺用膳吧!」

    秦牧隱一動不動,黎婉順著他的目光移到空了盆景的地上,之前擱著常青樹,把花盆搬走了,那裡留了兩個圓圓的印記,濕答答的,很是明顯。

    秦牧隱視線一轉,落在她淺笑盎然的臉上,忍不住問道,「為何要種這個?」

    即使要種,也該他來才是。

    黎婉垂著眼瞼,秦牧隱看不清她眼裡的落寞,如果有一天她走了或者死了,他看著幾株海棠,會不會像老夫人思念老侯爺一般,掛上一絲飄帶或是其他。

    老侯爺死了不曾帶走老夫的愛,如果她死了呢,秦牧隱會不會有一絲難過?

    黎婉不想去想了,他在她身邊就好好的過日子,她眼角的水光瞬間化作螢光,仰著臉,笑得開心,「我想為侯爺種一院子的海棠,那一天,就把畫閒院改名為海棠院,可好?」

    她的眼神殷切而期待,秦牧隱心神一震,拉過她,將她按在懷裡,手輕輕的描摹著她的眼,黑白分明,水光瀲灩,此時,裡邊還有不安和憂傷,他點點頭,「好!」

    初一,她們去老夫人院裡,她站在柳樹下,神情哀傷,柳樹上有新的飄帶隨風搖擺,她踮著腳,撫摸飄帶的神情他永遠不會忘記,好像那絲飄帶是她繞上去的一般,不舍,心痛,壓抑。那一刻,繞在他心間的困惑才解開,他的母親,一刻不曾忘記父親,三十那晚,他和黎婉看著老夫人歇下後才離開,早上她們去的時候老夫人剛起床,飄帶,是老夫人在她們走後掛上去的,只不過,今年的飄帶掛得比往年的要低了。

    他才知道,每年老夫人把他叫開,是想離下來陪老侯爺守歲。

    吃完早飯,秦牧隱掃了眼從外邊回來的全福,對他搓手徘徊視而不見。

    他答應了幫黎婉種樹。

    黎婉扶著樹苗,秦牧隱挖好坑,讓她把樹苗放進去,然後慢慢將其填平,他的腳上,手上,衣袖上沾了泥土,反觀她,乾乾淨淨,秦牧隱挖坑的時候讓她離得遠遠的,他自己則不管不顧。全福站在旁邊的動作她全看在眼裡,秦牧隱掃了他一眼後,他才安靜下來,不過,眼神仍透著有話要說的意思,黎婉看到旁邊挖好的坑,猶豫道,「侯爺,您要有事先忙吧,樹苗我來栽就好!」

    秦牧隱動了動,沒吭聲,手下的動作不快不慢,全福徹底不動了,眼神也放在了別處。

    半個時辰才將兩株樹栽好,秦牧隱額上出了薄薄的汗,黎婉掏出帕子,欲給他擦拭,被秦牧隱用手臂擋住了,「手髒,你先吩咐全平備水,我沐浴後要出去一趟!」

    全福鎮定下來。

    秦牧隱在偏房沐浴,全福說了外邊的事。

    秦牧隱神情不明,不過外邊的全福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秦牧隱匆匆灌了兩盆水,穿上衣衫,急急出門了,黎婉站在門口,挺身而立,眉清目朗,面若桃花,秦牧隱見她眼含關切,步子慢了下來,走在後邊的全安幾人也看見了,倉促的給黎婉行禮後跑了。

    「外邊還冷著,快回去吧!」全安幾人跑得沒影兒了,秦牧隱才上前,牽起她的手,果真,一片冰涼,他眉心微蹙,「外邊有點事,很快就回來了!」

    黎婉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依言點點頭,囑託他好好照顧自己,秦牧隱失笑,「整天和老夫人在一起,說話的口吻都像了,不是什麼大事,回吧!」

    黎婉自是不信他的說法,平日他出門身邊只帶全安,今天全都帶上了,可是知道幫不上忙,黎婉看著他走了才回了院子。

    秦牧隱一上馬車,整張臉就陰冷下來,朝全福道,「具體什麼情況?」

    「奴才打聽過了,說夫人閒話的消息是從刑部尚書府里傳出來的,一個婆子說去年有日她上街買針線,瞧見北延侯夫人身邊的丫鬟偷偷摸摸的給一個乞丐銀子,隨後,就傳出了禮部侍郎愛女落水的事,她說前兩日又看著那個丫鬟了才想起來了,去年的事是夫人找人散播的謠言,奴才已經命人壓下一部分流言了,可是,貌似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京里怕是大多數人都知道了,侯爺,您說要不要與夫人先通通氣?」

    去年,大家對夏青青落水一事都忘得差不多了,被有心人一傳,大家自然又津津樂道起來,夏青青經歷那種事,名聲毀了,夏夫人還縱容夏青青留在家裡,可見沒把夏府的名聲當回事,夏夫人身邊有兩個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尤其是二少爺十八還沒說親,再被夏青青的事一耽擱,可就毀了,七嘴八舌的一談論,好奇者甚至開始問起夏小姐落水之事了,不過,畢竟是少數,當時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兩個當事人和當事人身邊的丫鬟,其他人都被侯爺處理了,找不到證據,這謠言的確是夫人傳出去的,卻不知道殺低八百差點損了一千,當時侯爺壓了下來,要是真被挖出了表小姐落水的真相,夫人也毀了。

    全福偷偷打量秦牧隱,目光尖銳鋒利,眉峰微蹙,面色凝重,他們幾人覺得侯爺委屈了,夫人心腸歹毒,不值得他費那麼多心思,還好,這幾個月以來,夫人老老實實沒再起么蛾子,倒是真心心疼侯爺,他們對夫人才稍微改觀了,當然,其中的他們不包括全安,全安是個嘴甜心思重,對對誰都巴結討好阿諛奉承,說起謊話來一套一套,也不知對夫人,他是真心還是實意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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