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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秦牧隱把硯台放好,起身闊步走了出去。
黎婉將梨花木盒放在茶几上,與裝賞銀的盒子並排放著,扭頭時只瞥見秦牧隱掃過門框的袍子和晃動不止的帘子。
她沒猜著秦牧隱要把硯台送老夫人的心思,不過是見他愛不釋手,肯定極其貴重,才找了一個盒子給他裝起來。
黎婉洗漱好了,秦牧隱還沒回來,她走到門口探了探身子,今晚,她給丫鬟們放了假,叫她們在偏院熱鬧熱鬧,故而,大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入耳的是外邊的風聲,以及偶爾大雪壓斷了枝頭啪的掉落在地的聲響。
好久了,黎婉覺得快成望夫石了才見著秦牧隱出現在黑暗裡,他沒有打傘,頭上肩上全是雪,一張臉隱在了幾株臘梅後,黎婉不敢想他大晚上去折臘梅幹什麼,等他走近了,黎婉盯著他握著枝椏通紅的手,以及,睫毛上殘留的雪滴,張嘴欲喚紫蘭備熱水,紫字剛出口就聽他道,「你不是放她們休息去了?」
說完,大步進了屋子,折的臘梅比在永平侯府的大多了,黎婉上前幫他掀帘子,枝椏上覆蓋了雪,碰著珠子串成的帘子,雪簌簌灑落,掉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水。
黎婉跟著她進屋,看他將花瓶里枯敗的臘梅拿出來,插上新鮮的臘梅,臘梅枝椏大,有一半帷帳的高度了,床頭床尾都成了黃色,漸漸,屋裡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黎婉才想起要給他收拾身子。
隔間是浴房,裡邊的爐子上溫著熱水,不多,只夠洗臉洗腳,黎婉手提著爐子,把水倒進盆里,又往盆里添了些冷水,探手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熱了才端著盆子回了屋裡。
秦牧隱已換好了衣衫,黑如墨般的頭髮濕漉漉的散在肩頭,黎婉將盆子放在架子上,擰了巾子給他,他去外邊走了一圈,周身帶了外邊的陰冷,挨著他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清香——臘梅與雪的香氣!
秦牧隱接過冒著熱氣的巾子,在臉上擦了擦,巾子移到脖頸間,露出大片肌膚,黎婉微微移開眼,耳根子卻是紅了。
「臘梅枯了,極喜歡的話府里還有,留著枯枝過年不吉利!」她捨不得扔掉他送的花,他就告訴她,他還會給她折,老夫人都想著送她新年禮了,他也要有所表示、暗香浮動,人比花嬌,秦牧隱折花時想到的詞。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黎婉聽得身子一怔,他出去竟是為她折花去了,整座侯府,今時還盛開臘梅的地兒只有他的書房了,黎婉面色發酸,咽下了口中的嗚咽,盈盈失禮道,「妾身謝謝侯爺了!」
秦牧隱手拖著巾子,黎婉上前一步接過,他的臉泛著涼氣,手裡的巾子也已經冷了,黎婉邊擰巾子邊問他,「侯爺可還要?」
凍了一圈又猛然洗了熱水臉,秦牧隱面色微紅,眼神里清冷的光柔和了些許,黎婉把盆子裡的水端出去倒了,折身回來,屋裡沒了秦牧隱影子,黎婉詫異,聽到偏房傳來水聲,黎婉把臉盆放回架子上,去書架上找書。
書架是前兩日挪進內室的,秦牧隱的意思,冬日,大家都懶散倦怠,極少在外間看書,把書架挪進屋,開春了再挪出去,黎婉應了。
黎忠卿送的幾本書還沒有看完,黎忠卿忙梅花宴看書就擱置了下來,這幾日,她心不在焉,很多時候聽他說話就走神,一走神意思就記不住了,記不住就會重複問秦牧隱,一來二去,一頁都要看上兩晚上。
黎婉的手放在《尉繚子》上,她不懂兵法,裡邊的註解也不感興趣,要不是秦牧隱說起這本書的厲害處,黎婉一輩子都不會了解這本書的價值。
《尉繚子》乃十大兵書之一,黎婉手裡的是孤本了,聽說這本書在前朝一個王爺抄家的時候沒了蹤跡,黎婉第一反應就是黎家先祖是當時抄家的官兵,秦牧隱又反駁了她,抄家後,所有的東西都要收納入冊,冊子上有記載,可見不是官兵貪了,可能在運送的途中不小心掉了被人撿走了。
黎婉讓秦牧隱再看看其他幾本,秦牧隱告訴她是記載中同一批丟失的書,也就是說黎家先祖撿到了這批書,後來因著什麼事沒拿出來,到了黎婉祖父時,這些書才重見天日,然後傳給了黎忠卿。
書的貴重黎忠卿應該是知道的,才會送她,她要不是聽劉氏捨不得的語氣她也看不上,她要把書送給秦牧隱,秦牧隱沒應她,良久了才悠悠說了句,「書還認主不成?」
黎婉一想,她卻是小題大做了,書就放在屋裡,送與不送沒什麼區別,要看隨時能拿。
再看這些書,黎婉的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書已經很陳舊了,要不注意撕了一頁,孤本就殘缺了。
坐在床上,黎婉彎腰脫鞋,秦牧隱回來了。
床邊擱著一本書,黎婉坐在旁邊,仰頭看他,秦牧隱目光一滯。
這幾日,他講解時常走神,總會不由自主想到那晚兩人交。融的情景,她的身子軟,窩在他臂彎里,好似抱著一個枕頭,她的頭髮散著玫瑰香,她好像很喜歡玫瑰和海棠,喝茶時,要是玫瑰花茶,她端著茶盞的神情愉悅而享受,換作其他茶,則面無表情不起一絲波瀾,聽她柔聲細語的念書,他就身心酥麻睡意漸濃,尤其當手滑到她腰間,觸摸到她的肌膚時,越發讓他欲罷不能。
而此時,她穿著米黃色寢衣,彎腰時露出大片白皙的玉頸,領口下,半遮半掩中,凝脂白玉的柔軟堆在膝蓋上,秦牧隱感覺剛擦拭過的身子燥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