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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7:52 作者: 芒鞋女
秦牧隱偏開頭咳嗽兩下,黎婉聽到動靜,擱下書匆匆起身,秦牧隱扭頭時,見她拿著帕子,踮著腳,小心順著他頭上的雪,她的呼吸暖到他臉上,痒痒的,吹散了一臉涼意。
秦牧隱忘記推開她。
黎婉沒想太多,看他頭髮上有雪,自然而然就掏出帕子輕輕拍著,眼神看向外邊飛飛揚揚的雪,責備了門口狼狽的全安一眼,「全安,這麼大的雪怎麼也不給侯爺打傘?」
全安拍著肩膀的雪,今個兒承王請侯爺去刑部議事,出來時承王請他吃飯,侯爺給辭了,裝作有急事的樣子上了馬,沒來得及打傘。
全安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黎婉倒不好說他了。
「下去換身衣衫再來!」秦牧隱挺直身子,聲音平靜無瀾道。
全安躬身答了聲是就退下了。
而秦牧隱說話,熱氣噴在黎婉的臉上,她才回神。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眸,身子一僵,她的額頭觸著他鼻尖,一冷一熱,激得她心神一震,兩人離得近,抬眼就看清了他一動不動的睫毛烏黑濃密的垂著,她臉色發燙,猛然抽回手,轉過身子,帕子上的雪化了,眼色深淺不一,她繳了兩下手帕,強自恢復鎮定。
再轉身時,秦牧隱抬步往內室去了,黎婉欲跟上服侍,聽他背對著她,語速極快,聲音不穩道「你吩咐傳膳吧!」
黎婉的身形頓住,扭頭,看了眼門外,紫蘭小跑著走了,該是聽到了秦牧隱的話,她奇怪換了衣衫該給老夫人請安才是,怎麼先用膳了。
沒深想,收拾好桌上的書,黎婉朝內室瞄了眼,紋絲不動的帘子遮住了裡邊的情況,她坐下,沒有進屋。
而屋裡,秦牧隱在衣櫃前站了好半晌,低頭,眼神冷得可怕,其中又含了其他。好一會兒,他才動了動身子,找出衣衫換好,不自然的臉恢復了正常的淡漠。
吃了飯,黎婉知道他要去靜安院跟著換了雨靴,穿上大衣。
秦牧隱瞧了瞧天色,提醒,「天已經黑了!」
黎婉已經叫紫薯提了燈籠,聲音輕快道「是啊,冬日白天短!」
黎婉以為他感嘆天黑得早,以她對秦牧隱的了解,今晚該在靜安院用膳才是,可是既然他說了擺膳,她就陪著他吃,就是不知道去靜安院老夫人睡了沒。
「你走得太慢!」秦牧隱坐下來,手指輕輕扣著桌面,見她落寞的低下頭,別開眼解釋了句,「路打滑,夜裡看不清,小心摔著了!」
秦牧隱起身,黎婉以為他要走,猶豫著要不要跟上,誰知他到了門口又停下,「你去一趟靜安院,說太晚了,明日我早早的去!」
全平得了吩咐,一手撐起傘一手提著燈籠,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黎婉赧然,「侯爺還是去一趟吧,妾身不去了!」她去還真是拖後腿了,秦牧隱不去,她擔心老夫人和江媽媽想岔了。
秦牧隱沒吭聲,去書架翻出黎婉傍晚看的書,「下午你看了幾頁?」
黎婉正彎腰換下鞋,聽他問,抬眼,掃了書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三頁!」
詩經她以前也背過,因為沉不住氣,糊弄背了兩句,在她眼裡,琴棋詩畫都是死物,不如腳踏實地做人謀取利益來得好。
可是,京城,要想結交好友,就得會她鄙視看不起的東西,她下棋不懂,彈琴手僵,畫畫只有形,故而,只得學作詩了。
秦牧隱隨意翻了幾頁,好奇她突然看起這個書來,京里的女子大多會做一兩句詩,黎婉背詩經也想作詩?不著痕跡打量她一眼,那番情景不敢想像,京里大多女子十歲就能將《詩經》倒背如流,黎婉現在學晚了,眼神無意落在剛才黎婉念的那幾句上,不知為何,他心一顫,無聲念了一遍,又止了,沒有她念的好聽。
他拿了書去到內室,黎婉心底狐疑,書架上除了詩經其它幾本都不是她看得懂的,找了書頁疊起的一本書,陳舊的書因為秦牧隱翻了幾次,上邊的灰都少了。
秦牧隱換了寢衣,側躺在臨窗的床上,黎婉挑開帘子時,秦牧隱拍了拍他身邊的位子,黎婉慢吞吞走過去,脫了鞋子外衣,捏著書爬到里側,關上窗戶,蓋上被子,盯著秦牧隱。
「你想學作詩?」秦牧隱手指夾著書頁,黎婉點頭,上一世她一個好友都沒有,即便承王妃和秦牧隱關係親如姐弟,她也不得承王妃喜歡。
她想試著交一兩個朋友,可以說說話,更重要的是真出了事可以幫襯她一把,黎婉腦子裡有主意了,過幾日就是永平侯府老侯爺的大壽,屆時許多人都會去,上輩子她也去了,然而她趾高氣揚並沒有獲得什麼好感,反而是一群愛慕秦牧隱的女子的冷嘲熱諷。
秦牧隱又翻了幾頁,不緊不慢中肯道「你沒有天分!」
黎婉點頭,她的確沒有天分,而且,也不感興趣,可是,她必須要學。
秦牧隱將書一擱,發現她不管做什麼事只要一思考就會下意識的咬嘴唇,嬌艷欲滴的唇被她一咬,顏色越發鮮紅了,他喉頭一滾,垂下了眼。
黎婉咬著嘴唇,把她手裡的書遞給秦牧隱,「侯爺,我們換一本吧!」
秦牧隱指了指旁邊小茶几,黎婉才看清他把書放到茶几上了。
「你不用學了,邯鄲學步出去惹人笑話,要閒著不若看些兵書,上邊講了許多道理,平日也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