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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仿佛回到年輕時他跟蹤她盜墓的日子,夏姜芙並沒想像中的膽大,盜墓時嘴裡嘀嘀咕咕不停,他起初以為她哼曲為自己壯膽,走近了才聽清她嘴裡念的什麼:大慈大悲的光世音菩薩,小女子生活拮据,不得已來此弄點錢財,您大人有大量,好好勸此人莫在意啊。
他本想裝鬼嚇嚇她,聽她的話後就改了念頭,拿上鐵鏟幫她的忙,完了兩人坐在墳墓前看星星。
回憶如泉湧來,顧泊遠感覺臉頰燙乎乎的,腦子裡想不起事來。
「侯爺,不好了。」侍從在外叩了叩門,心急如焚道,「皇上召您和夫人入宮,好像出大事了。」
傳信的宮人沒有細說發生了何事,只道順親王怒氣沖沖抱著幾卷畫軸入宮,沒多久在大殿裡痛哭起來,指明要夏姜芙進宮對峙,對峙什麼,宮人也不清楚。
顧泊遠晃了晃頭,眼裡慢慢恢復清明,低頭瞧去,夏姜芙面色酡紅的睡著了,他抱起她推開隔間的門,放到窗戶邊的羅漢床上,掩上窗戶,替她掖了掖被子,這才整理衣衫打開了門,帶著渾身酒氣問道,「怎麼回事?」
侍從將宮人的話複述了遍,忐忑不安的望著顧泊遠。
「我知道了,和宮人說,容我換身衣服。」順親王府和顧府來往並不深,年前順親王世子落水一事老王妃認定是顧越流頑劣所致,今時不知又是為了何事,無疑掃到茶桌上的畫軸,蹙了蹙眉,又覺得是他想多了,夏姜芙嫁給他就金盆洗手不做了,順親王略一打聽就知道。
御書房內,順親王什麼面子裡子都不要了,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翻來覆去就一句話,夏姜芙刨了他老父親的墳,必須嚴懲不貸,「老臣接管內務府以來,自認為兢兢業業沒有落下把柄,老臣始終記著父王臨終遺言:天下是蕭家天下,輔佐皇上打理好江山是蕭家人不可推卸的責任,老臣在他床前應過他,老臣活著一日,就不會違背他遺言......」
當年奪嫡之爭死傷無數,眾多皇親國戚牽扯其中,先皇在臨死前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心思不軌之人盡數剔除,就是想讓今上安安穩穩坐穩皇位,老老爺目光長遠,並沒起過二心,相反,一直本本分分輔佐先皇,皇上登基命顧泊遠調查王府不也沒查出什麼嗎?
王府子嗣薄弱,他只想子孫後代清享榮華富貴而已。
提及往事,皇上沉默了會,應承道,「王叔,您快快請起,此事屬實,朕必不會姑息,來人,快扶順親王坐下。」蕭家活在世上的親人不多了,先皇當年留下順親王,必是查明他是清白的,念及此,他親自起身扶他坐下,「王叔,宮人傳信去了,顧愛卿很快就來,有什麼,當面對峙說清楚。」
他眸色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順親王哭也哭了,該說的也說了,繼續痛哭流涕沒什麼意思,他背過身,掏出手帕整理儀容,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皇上,老臣沒有別的意思,這件事任誰都不會視而不見。」
「朕明白。」
顧泊遠姍姍來遲,順親王見他一人前來,切齒質問,「貴夫人呢,她做了什麼壞事躲在府里不敢出門?」
見他眼睛浮腫,眼裡布滿了血絲,面前的衣衫褶皺不堪,顧泊遠信了宮人的話,順親王真真實實哭過場,模樣和顧越流嚎啕大哭後相差無幾,他斂了斂神,屈膝行至桌前,拱手作揖道,「微臣見過皇上......」
皇上擺手,「免了,朕召你進宮是為一件事,不知夏氏在何處?」
順親王的滿臉怒氣在聽到皇上喚夏氏時略有好轉,至少,皇上還是向著他的多。
顧泊遠再次作揖,回道,「早上得了幾副名畫,興致起,中午多飲了幾杯,怕有辱聖顏,微臣讓她醒酒後再進宮。」
順親王冷哼一聲,「冠冕堂皇,明明躲著不敢見人。」
見皇上一個眼神掃來,順親王收斂了些。他再有理有據,帝王跟前,哪有他多言的份兒。
皇上展開書案上的捲軸,問顧泊遠可否眼熟,老王爺過世,顧泊遠正在邊關打仗,哪兒清楚老王爺陪葬物品,所以他沒猜到皇上意圖,亦或者猜到了不過故作不知,眼睛落在意境深遠的畫作上,沉思道,「微臣眼拙,看不出此乃哪位名師巨作......」
在順親王的冷哼中,他又道,「觀其山石,土復石隱,水清風潤,既溫和又不失厚重,頗有高士風采,微臣偶然得了副畫,畫風和這副有異曲同工之妙,如果這副是真跡的話,微臣大膽猜測,此畫可能出自『董巨』其中一人之手。」
聽聽,要不是牽扯老王爺,順親王都忍不住想為顧泊遠拍手叫好了,論裝模作樣,顧泊遠絕對是爐火純青之人。明明早就見過了,還裝作一副『哇,名畫啊,我沒見過,我只能大膽猜猜了』的神情,不要臉。
順親王哼哼道,「裝給誰看呢,這幅畫不就是貴夫人從地里挖出來的?」
想到他慌慌張張進宮討公道還沒派人去京郊查看老王爺的墳,心頭怒火叢生,「顧侯爺,我敬你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但你也別欺人太甚,盜墓盜到我王府的頭上的來。」
顧泊遠露出錯愕的表情,「什麼盜墓?」表情全然一副不知情。
順親王氣得渾身發抖,揚手指著顧泊遠,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整個京城,還能有比顧泊遠臉皮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