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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你叫廚房熬碗下火的湯藥來。」他側身用胳膊肘推開門,越過地上碎裂的渣子,屈膝走到桌前,寬慰道,「王爺,世子爺吉人自有天相,您別太過擔心,看看奴才找到什麼?」

    桌上的茶水灑得到處都是,順祿不敢將字畫擱在上邊,而是推開椅子,將字畫堆在上邊,一邊打開捲軸一邊道,「這是前幾日梁大人差人送來的字畫,焦路問我放不放進庫房,不小心打開了一卷畫軸,老奴瞧著有些眼熟,抱過來給您看看。」

    梁鴻是否貪污受賄皇上還沒定奪,承恩侯吃空餉和東瀛人借戰事騙朝廷糧草卻是不可狡辯的,依著朝廷風向,承恩侯已是戴罪之身而被他死咬著不放的梁鴻該洗脫嫌疑才對。

    事實是皇上以養病為由,讓梁鴻安心靜養,刑部的事全交給顧越皎定奪,梁鴻身子早痊癒了,近日不知從何處得了些字畫,又起了起復的心思。

    順親王打理內務府,不問朝堂事,梁鴻是升是貶對他沒關係,至於送來的字畫,全當文人間的切磋走動,可偏偏,這些字畫......

    順祿深吸一口氣,將畫軸全部展開,一副群山環繞的水墨畫映入眼底,順親王身軀一震,只覺得透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他眯起雙眼,目光陰寒的順著畫軸往下,暗紅的印章清晰的印在右下角。

    他難以置信瞪大眼,眼裡布滿血絲,「哪兒來的,梁鴻呢,把人叫過來。」

    順祿心下大顫,若真不是他老眼昏花,這幅畫是老王爺死時,王爺親手放進去的陪葬品,追隨老王爺埋入地下的字畫竟被人挖了出來,豈不是說老王爺的墳墓被人......

    他雙腿軟得厲害,不敢再往下想,來不及收好畫軸,提著褲擺,倉皇退了下去,和門口小廝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快,派人去梁府把梁鴻找來。」

    皇親國戚的墳梁鴻也敢動,還若無其事想賄賂王爺,梁鴻是活膩了。

    小廝不知發生何事,見管家神色不對,片刻不敢耽擱,領命就去了,管家轉身回屋,就看王爺臉色鐵青抱著字畫出來,他迎上前,「王爺?」

    「梁鴻來了押到柴房去,我要進宮面聖,他夏氏簡直欺人太甚,不出這口惡氣本王誓不罷休。」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夏姜芙年輕時愛挖死人墳墓,以前朝內局面不穩,皇室忙著爭權奪利自不理會這類事,世人重孝,少有盜墓之事發生,堂兄在奪嫡之爭勝出後,為了打消他娶夏姜芙的念頭,他皇祖父和內閣商議修改律法,盜墓有辱先輩,乃對祖宗不敬,一經發現,以殺人罪處置。

    堂兄被美色迷了心竅,不惜下跪求皇祖父收回成命,兩人不知達成了什麼條件,律法是在堂兄繼位後才頒布的,而夏氏嫁給了顧泊遠。

    當然,這件事除了他和先皇,連顧泊遠都不知道,夏姜芙更別說了,仗著先皇撐腰,素來在京城橫著走。

    以往夏姜芙盜墓的事先皇替她兜著不予追究,可時過境遷,他不信皇上也死心塌地的維護夏姜芙。

    無論是誰,膽敢打他父親的主意,哪怕玉石俱焚他也要討個公道。

    夏姜芙還不知麻煩即將纏身,連續逛了幾間鋪子,小孩子玩的玩意買了不少,還有幾副名不經傳的字畫,價格昂貴得夏姜芙有點打退堂鼓,問顧泊遠,「會不會太貴了。」

    見著字畫的第一眼她就覺得有人肯定喜歡:寧國公。

    都是親家了,人情往來再正常不過,寧婉靜懷孕,諸多事不宜過問,字畫買回去,作為國公爺今年的壽禮,想來他不會覺得敷衍。

    她把自己想法和顧泊遠一說,顧泊遠爽快讓侍從掏錢,「你考慮得周到,貴是貴了點,但物有所值,此乃顧愷之《洛神賦圖》真跡,還是小時候在宮裡見過一回。」

    先皇心心念念好幾次,繼位後還派人去國庫找過,但這幅畫好像插了翅膀飛走了似的,里里外外都沒找見。先皇還與他抱怨,定是被他父皇偷偷送人了。

    輾轉落到夏姜芙手裡,是不是冥冥中自有註定呢?當年先皇費盡心思想找出這幅畫就是想送給夏姜芙的。

    其他幾副俱是失傳已久的名畫,哪怕不送人買下也有用處,所以他將掌柜推薦的字畫全買了。

    顧泊遠出手闊綽,這可高興壞了掌柜,這些字畫擱鋪子有些日子了,不是那種身份他都不敢拿出來,怕對方給不起價。

    好在,識貨的人出現了。

    ☆、083

    他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 纖細的眼縫仍擋不住熱忱,點頭哈腰地立在夏姜芙身後, 從收藏的字畫到玉器, 盡數給夏姜芙開了眼,嘴唇一張一翕的開開合合, 利索得夏姜芙稍微走神就不跟不上他說了什麼, 豎起耳朵,像個聽夫子授課的學生似的專注。

    顧泊遠不動聲色挑了挑眉, 打斷唾沫橫飛的掌柜朝夏姜芙道,「你要不要去其他鋪子瞧瞧?」

    掌柜意猶未盡, 但他有些怕顧泊遠, 不敢忤逆他, 從善如流附和道,「侯爺說的是。」

    夏姜芙沿著街道兩側的鋪子轉了圈,又買了些綾羅綢緞, 都是顧泊遠給的錢,夏姜芙得到滿足, 街上,她挽著顧泊遠手臂,專撿顧泊遠愛聽的話, 哄得顧泊遠心情愉悅,兩人許久沒單獨外出過了,索性不急,顧泊遠在聚德酒樓定了包廂, 夫妻兩舉杯對飲,不消半個時辰,夏姜芙就醉了,窩在顧泊遠懷裡,手虛浮的指著房梁,要顧泊遠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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