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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我明白,走吧,洗了臉好好梳洗番。」她還納悶塞婉公主怎麼和傳聞中不一樣,以為小六他們故意誇大言辭,沒想到塞婉的臉暗藏玄機,她微微垂眸,眼神落在塞婉被塞婉揉成一團的絹子上,一般來說,臉是人身上最黑的地方,塞婉臉下了功夫,但露出的手卻得黑得過分,稍微細心點的人就會發現端倪。
「走吧。」
夏姜芙指著外邊,邀塞婉先走,塞婉受寵若驚的退到邊上,忐忑道,「您先走。」
顧越流沒說錯,夏姜芙確實是京裡邊最好看的人,穿著靛藍色褙子,膚若凝脂,溫婉柔順,渾身上下透著股舒服勁兒,她羞愧的低下頭,將頭埋得低低的,怕嚇著夏姜芙。
她耷拉著背,神色謙卑,夏姜芙心頭莫名一軟,拉起她的手,並肩走了出去。
來者是客,總要讓塞婉高高興興的,夏姜芙主動找話聊,「來京城習慣不?南北飲食差異大,還覺得安寧食物難吃嗎?」
塞婉搖了搖頭,緊緊握著夏姜芙的手,溫暖又細膩,她聲音有些許沙啞,「安寧國食物精緻,味道鮮美獨特,以前是塞婉孤陋寡聞的偏見而已,侯夫人,您會不會也認為塞婉丑?」
「聽說你是南蠻最好看的女子,我覺得南蠻百姓沒有說謊。」夏姜芙唇角掛著笑,牽著塞婉進了間屋子,她的丫鬟立即上前伺候她洗漱。
乾的麵粉搓搓就掉了,打濕了水貼在皮膚上就有些難洗,換了整整三盆水才將臉上的麵粉洗乾淨,塞婉臉被搓得火辣辣的疼,期間她時不時注意著夏姜芙的神色,夏姜芙坐在窗戶邊,極為有耐心地等著,她接過干巾子擦臉,真摯道,「侯夫人,您是位好母親。」
像她母后就沒這般好耐性,絕不會幹坐著等她的。
「外邊人都說我縱子無度,慈母多敗兒。」夏姜芙語氣平靜,問塞婉,「要不要擦點粉,描個眉?」
麵粉洗淨,露出塞婉原本的皮膚,黑如煤炭有些誇張了,不過天麻麻黑的時候,估計真看不見她是真的,夏姜芙記憶里,最黑的是巷子裡住著的殺豬匠,起早貪黑幹活,臉又黑又糙,妻子嫌棄他丑跟過路的商人跑了,嫁進長寧侯府二十多年,她早已不記得殺豬匠的模樣了,但塞婉的出現,讓她腦海里又浮現出殺豬匠的面孔來。
塞婉聽她說話輕聲細語的,臉愈發紅了,「不用了,我是出了名的黑,胭脂水粉沒用,侯夫人,今天多謝謝您,塞婉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你還想看戲嗎,不想的話,我陪你四處轉轉。」
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塞婉是聽過的,頭回見演戲,她心頭好奇,又怕嚇著裡邊的客人,「我過去會不會嚇著人?」
「不會了。」方才最恐怖的模樣都見過了,眼下這張臉算不得什麼。
夏姜芙還要去看嚇暈的小姐,讓丫鬟領著塞婉去閣樓,她則轉去了旁邊偏廳,暈過去的小姐醒來了,一副驚魂甫定的模樣,夏姜芙解釋了番,得知是塞婉臉上的麵粉脫落露出黢黑的肌膚她們才鬆了口氣,青天白日,以為自己撞鬼了呢。
這個小插曲引起了些轟動,不過很快被戲台子上的戲轉移了注意力,倒是沒人議論塞婉如何如何黑,但夫人們坐姿儀態萬方,目不斜視,一下午,除了端茶喝水,頭都沒扭一下,就怕再被嚇出個好歹來。
日落西山,早早的侯府各條走廊甬道便亮起了燈籠,戲結束時,許多人顯得意猶未盡,花木蘭被授予朝廷第一女將,榮歸故里,父老鄉親們跋山涉水迎接,感人至極,最末時太后皆忍不住落了兩滴淚,和旁邊的皇后道,「這結局,好啊。」
你為朝廷做了什麼,朝廷記得,你為百姓做了什麼,百姓記得,這齣戲,就該讓文武百官們好好瞧瞧,整天逮著雞毛蒜皮的事吵來吵去有何意義?
多少時日了,還揪著她開賭局說事。
皇后認同,「皆大歡喜,大喜之日就該看這種戲,母后要是喜歡,臣妾與侯夫人說......」
太后搖了搖頭,慢悠悠站起身來,皇后急忙攙扶著她朝外邊走。
華燈初上,下人們開始傳膳,太后坐了一下午,準備回宮用晚膳,顧泊遠送三人離開,明月半牆,大紅燈籠掛了一路,皇上和顧泊遠說起一件事來,雲生院的姑娘有此造化既是夏姜芙管束得好也是朝廷肯給她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顧泊遠心思浮動,道,「是皇上英明神武,內子不敢居功,而且微臣想過,雖說國庫充盈,百姓安居樂業,但規矩不能廢,姑娘們有了安身立命的場所已乃皇上仁慈,掙得的錢,理應沖入國庫,救濟天下更多的人。」
皇上步伐微頓,沉吟道,「侯夫人會願意?」
當然不會,顧泊遠道,「身為誥命夫人,是她應該的。」
皇上展顏一笑,「朕想安寧國的百姓會記著侯夫人的好,好了,宴席開始了,愛卿不必相送,顧侍郎大婚,朕特許他休沐十日,十日後再去衙門。」
「微臣替犬子謝過皇上。」
太后不動聲色聽著,唇角微微上揚,真想看看夏姜芙知道自己嘔心瀝血掙的錢入了皇家口袋的模樣,她想了想,沒有招人找夏姜芙,萬一夏姜芙厚顏無恥鬧一通,損的還是皇家臉面,再看皇上,她心底早先埋下的不快沒了,母子連心,皇上多多少少還是向著她多些。
宴席上,夫人小姐們回過神,嘀嘀咕咕議論起塞婉來,閣樓燈火通明,她們算找著黑公主了,估計受夏姜芙所託,塞婉和秦臻臻坐一起,秦臻臻穿了身艷麗的長裙,百合髻上插著鑲嵌玉石的簪花,明麗動人,而她身側的塞婉被襯得黯淡無光,真真是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