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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平日包船十兩就夠了,但眼前的人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被府里的小廝們追上來,他這個船夫也要遭殃,他是冒著風險接這筆生意的,當然要多收些銀錢,二十兩,他沒漫天要價。

    二十兩銀錢對去年的顧越流來說是幾個月的月例,他沒準會轉身走人,但如今不同了,他跟著顧越澤賭博,贏了大把的銀子,二十兩,小意思,他抬手摸向腰間,怔了怔,他給忘記了,他的荷包被顧越流拿走了,連火摺子都掏不出來,何況是錢了,轉頭看向旁邊只看得清衣服顏色的塞婉,「公主,你有錢嗎?」

    「我的錢不是都給你們了。」塞婉公主理直氣壯,「我連文琴她們的錢都給你們了。」

    顧越流:「......」

    不要說得多慷慨大方,那是她自己沒本事輸給他們的,而非給。

    顧越流不死心,「你身上就沒點錢?你不是南蠻公主嗎,二十兩都拿不出來?」

    「別說二十兩,二兩我都沒有。」塞婉取下腰間荷包,顧越流接過手捏了捏,脹鼓鼓的,邊拉開荷包繩子邊道,「不是有嗎,是不是巴索偷偷裝進去的,怕你又去賭博,故意不和你說。」

    荷包里是張疊整齊的紙,顧越流展開,一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公主啊,國庫空虛,您千萬別繼續賭了啊!

    塞婉瞅了眼,伸手將紙收好,她把隨行的箱子全輸了,心頭不服氣,想繼續賭,就她所知,輸了錢是可以寫欠條的,巴索看出她的意圖,就寫了這張紙,提醒她萬不可將整個南蠻拖下水,南蠻常年征戰,國庫空虛已久,她再不收斂些,她父皇估計也不管她死活了。

    「那怎麼辦,沒有錢,咱哪兒也去不了。」顧越流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塞婉公主也沒有法子。

    船夫聽二人談話,趕緊退回船艙,沒錢想坐船,門都沒有,看著穿得光鮮亮麗,原來是個窮鬼,不對,好像是兩個,是兩個人的聲音,但他隱隱只看到一張臉啊,難道他眼神不對勁,拉起帘子,探出頭,媽呀,嚇得他趕緊關上帘子,俊少年旁邊那人太恐怖了,一張臉,就看著兩排牙齒了。

    顧越流和塞婉站了會兒,絞盡腦汁想法子依舊束手無策,江邊風大,吹起顧越流的袍子,他冷得打了個哆嗦,同時肚子不聽使喚咕咕叫了起來,他問塞婉,「你餓不餓。」

    他最近食量大增,肚子早餓了,但迫切想去通州的信念將其壓了下去,眼下坐船無望,肚子又不受控制了。

    塞婉老實點了點頭,不得不提醒顧越流一個殘忍的事實,「咱沒有錢。」

    「是啊,沒有錢可怎麼辦啊,要不我們先進城,看看能不能遇著好心人幫咱一把。」顧越流看來,他和塞婉遇著難處,道明原委的話肯定會有大把的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困境中善待他人,他娘的處世格言,於是他扔了手裡的拐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信心勃勃進了忠州城。

    「老闆,我肚子餓了,身上沒錢,能不能送幾個包子吃。」包子鋪前,顧越流吞咽著口水,眼冒精光的看著蒸籠里熱乎乎的包子,肉香四溢,他搓了搓手,目光殷切的轉向老闆。

    塞婉站在他身後,楚楚可憐的將他的話重複了遍。

    煙霧朦朧,老闆揉了揉眼,看清來人裝束,臉上的笑即刻換成了愁苦,賣慘道,「少爺哪,我上有老下有小,做的是小本買賣,為了養家餬口,早早就得起來做包子,你忍心不給錢吃霸王包啊,求你放過我吧,掙血汗錢不容易啊。」老闆朝顧越流拱手作揖,眼眶紅得快淚流不止了,顧越流於心不忍,一個包子才幾文錢,能有多少利潤,他開口要人家幾個,老闆不是虧本了。

    魚肉百姓的事兒是萬萬做不得的,他想了想,繼續往前走,走到賣粥的鋪子,是個老太爺,頭髮花白,動作戰戰兢兢,他心生同情,繼續找下家,沿著街道走到盡頭都沒他合心意的,鼻尖充斥著肉香,肚子叫得愈發厲害,他哀嘆了聲,沒了主意。

    塞婉公主回眸盯著不遠處的包子,口水潺潺,「顧六少,不如我們偷吧,你跑得快,偷了就跑,老闆顧著鋪子的生意,肯定走不開。」

    「不行。」顧越流義正言辭打斷她,「他們起早貪黑就想掙點錢讓家裡人的日子好過些,我怎麼可以欺負他們?」

    夏姜芙說過,起早貪黑掙錢很辛苦,他們大多不懂學問,靠做苦力過活,那種艱辛是走投無路的逼不得已,他生下來就不愁吃不愁穿,比他們好很多倍,用不著他過那種日子,卻也萬萬不能壓榨欺辱他們,偷盜堅決不能做,他撫著肚子,拐進另外一條街,和方才的熱鬧不同,這條街清清靜靜的,好些鋪子還關著,經過一處五顏六色的布莊門口,他忽然靈機一動,轉頭問塞婉,「公主想不想吃包子?」

    「還用說嗎,咱沒有錢啊。」

    顧越流挑了挑眉,拉著她衣袖走了進去。

    老闆拿著雞毛撣子掃灰,剛開門就有客人上門,他笑得臉上堆滿了褶子,「少爺,是買布還是買成衣啊?」

    顧越流將塞婉往老闆跟前一推,嚇得老闆身子直直後仰,後背倒在布匹上,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媽呀,哪兒來的鬼啊。」

    他以為房上有喜鵲飛過呢,明明是烏鴉嘛。

    被打擊的次數多了,塞婉已能鎮定面對了,她低頭看了看,站去顧越流身邊,以免真把人嚇死了,殺人要判刑坐牢,嚇死人不知刑部怎麼判,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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