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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嬤嬤悻悻然,老夫人心如明鏡,又何苦捅破窗戶紙讓自己不好受,她沉默了會兒,低低道,「夫人是孝順您呢。」

    老夫人一語不發,垂眸看了嬤嬤半晌,「回去吧。」

    夫人們對夏姜芙的稱讚讓老夫人極為不快,女人間的戰爭看似沒有硝煙,實則處處蔓延著煙火味兒,她和夏姜芙不對付夫人們心頭明白,孜孜不倦的誇獎夏姜芙不就是變相的詆毀她嗎,越想,老夫人心頭越鬱悶,回到壽安院時,過壽的喜悅已消之殆盡了。

    屋裡瀰漫著淡淡的檀香,玲瓏立在窗戶邊,正給窗欞上的花澆水,背影纖纖,身形曼妙,一身粉色裝束拉回了老夫人些許理智,「玲瓏。」

    整座府里,能讓她心情敞亮的只有眼前的人呢,每次看著玲瓏完美無瑕的臉蛋,她心頭就會迸發強大的信心,沮喪抑鬱一掃而空。

    「老夫人,您回來了。」玲瓏擱下勺子,慢悠悠轉身給老夫人行禮,雲荒的光暈下,她臉色紅潤,盈盈動人,窗外月光傾瀉,與燈光交織,愈發襯得她明艷動人,斂目,抿唇,像極了夏姜芙。

    她比夏姜芙還年輕。

    「你準備準備,成功失敗,就在今晚了。」

    玲瓏委委福身,「是。」

    夜幕低垂,各府夫人們久久不散,夏姜芙急著回屋敷臉睡覺,打發顧越皎她們送客人出府,自己先離開了。

    顧越皎和顧越涵彬彬有禮不卑不亢,加之有位貌美如花的母親光環,夫人們看二人是越來越順眼,她們心頭後悔了,這麼俊俏的兒郎,當初怎麼就沒招過來給自己做女婿呢,便宜了國公府和秦府啊。

    頂著夫人們熾熱的目光,顧越皎和顧越涵一一把客人送出府,不過已經是小半個時辰後了,待府門前的馬車盡數離去,二人才命侍衛關門,一前一後往回走,步伐穩健,無半分虛浮,顧越涵問顧越皎道,「大哥,你說梁鴻遭行刺,是不是承恩侯故意做的?」

    梁鴻被承恩侯收買,不會盡心盡力查承恩侯吃空餉之事,梁鴻卻在東境遇刺,不排除承恩侯故布疑陣,故弄玄虛。

    飯桌上,以承恩侯為首,不斷地灌顧泊遠酒,抱怨有人陷害他,梁鴻是皇上欽命的欽差大臣,誰敢對梁鴻下手,承恩侯還叮囑顧泊遠,陸家遭了殃,下一個就輪到顧家了,承恩侯大有拉幫結派的意味,不過酒席間,不會有人將他的話當真,這就是勛貴間的高明之處,酒後胡言,御史台也沒話說。

    「梁鴻出了事,皇上會疑心,承恩侯沒傻到自掘墳墓的地步,依我看,梁鴻被行刺,估計他自己說話口無遮攔,得罪了人。」

    他和梁鴻公事幾年,梁鴻的性情他是了解的,表面上看著剛正無私,骨子裡卻是個奸佞小人,春風得意馬蹄疾,誰知道他在東境觸犯了多少人的利益?

    「大哥,你說咱家......」

    顧泊遠追隨先皇出生入死,親如兄弟,皇上的本事是顧泊遠教的,功高蓋主,會不會真如承恩侯所言,狡兔死,走狗烹?

    「安然無恙。」顧越皎語氣篤篤。

    皇家無情,是對手足相殘的兄弟而言,其實,身居高位,寂寞久了,比誰都看重情分,安寧國的歷代帝王,說不上皆勤政愛民,但亦不是權令智昏,狼心狗肺之人,承恩侯擔心天下太平,權勢被皇上收回,侯府破敗,其實不然,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武將的地位一落千丈是必然,但不至於破敗,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無論何時,邊關皆離不得將士守衛,權勢削弱,但尚有用武之地。

    只要他們不起外心,朝廷就會厚待他們,隨著和平安寧日子的延續,他們在百姓們心目中的位置會越高大深刻。

    因為在百姓們眼裡,安逸的生活是他們用鮮血鋪出來的。

    「士兵們不用浴血奮戰,人人能過祥和的日子,是所以將士們心愿,咱別想太多了。」他摟過顧越涵肩頭,笑道,「邊關的將士,以後會越過越好,咱家也是如此。」

    他們是戰爭終結的神,無人能超越他們的地位。

    顧越涵若有所思,「咱家現在過得就不錯。」

    知足常樂,她母親的處世格言,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話,不無道理。

    「要不要去書房看看父親?」顧泊遠早早回書房歇著了,繼續喝下去,非當場斃命不可,承恩侯酒品不好,喝酒了就拉著顧泊遠又蹦又跳,什麼話都往外說,侯爺風度,半分不剩,好在顧泊遠沉得住氣沒出糗。

    「嗯。」

    顧泊遠喝醉了也極為安靜,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安安靜靜閉著眼,斂了周身戾氣,但五官看上去極為冷硬,二人打水給顧泊遠擦了臉,洗了腳,給他蓋上被子才各自回屋走了,二人的身影轉過拐角,旁邊大樹背後,玲瓏就提著食盒,心跳入鼓走了出來。

    低頭整理衣衫的褶皺,待嬤嬤纏著門口的人熄滅了幾盞燈籠,她才小步走了過去,光線昏暗,百褶長裙拖地,五官精緻動人,嬤嬤立在門口,嗓門嘹亮,「老奴見過夫人。」

    守門的侍衛瞅了眼,俱都低下頭拱手作揖,「見過夫人。」

    玲瓏轉了轉眼珠,慢悠悠抬起頭手,嬤嬤恭順的上前扶著,「侯爺喝多了,在書房睡著。」

    話完,扶著人進了屋。

    門口的侍衛面面相覷,眼神略有不解,夫人最厭醉鬼,侯爺喝醉了夫人素來不理會的,今天怎麼有興致親自提著食盒來,二人不約而同探頭瞅了眼,確實是他們夫人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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