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

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幾個碎銀子,在他眼裡能買許多雞鴨兔子肉了,更能為他打聽到許多消息,關於他親爹的消息。

    塞婉嘴角微抽,語氣不太好,「天下人,不是誰都缺錢的。」

    真不知安寧國的人怎如此窮困潦倒,為了幾個碎銀子斤斤計較到這份上,也不怕丟臉?

    「但不會有人跟錢過不去。」顧越流收了銀子,心情頗好,抬頭看著眼前人,媽呀聲驚叫起來,「這,這也太黑了,比顧泊遠都黑,姑娘,你臉上不會敷了什麼吧?」

    人真長這樣子,可怎麼活下去啊。

    塞婉剜了他一眼,須臾,斂了眼瞼,不再看顧越流,以免她忍不住衝動打人,果然是長寧侯的兒子,說話跟他老子一樣難聽,她不得不懷疑她來是不是自討苦吃。

    顧越流活了十二年,可以說除了顧泊遠就沒見過這麼黑的人,皮膚黑就算了,眼睛狹長黯然無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丑,實在是丑,他生生打個哆嗦,不禁問道,「姑娘,你哪兒的。」

    這黑不啦嘰的膚色和平平無奇的長相,連侯府的粗使丫鬟都比不過,她是怎麼活到這個歲數沒被人打死的?

    換作他娘,見一次打一次吧。

    邊上的文琴聽不下去了,她們南蠻國的公主,竟被人污言穢語奚落嘲笑,傳到南蠻還有何臉面?

    「顧六少,你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公主身材嬌小,身輕如燕,是我南蠻國第一美人,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說話間,但看顧越流豎起食指,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說了,再說下去,不是她丑不醜的問題,而是你們南蠻人眼神的問題了。」

    看年紀,這姑娘起碼比他大七八歲,瘦則瘦矣,肩細腰窄,胸脯平坦如腹,沒有女兒家的凹凸,無論擱誰眼裡,都是奇醜無比的人,南蠻人竟推崇這種姑娘為天下第一美人,只能說,南蠻人對「美」字怕是有什麼誤解。

    文琴被他挑剔嫌棄的眼神激怒,揚起手,耳光毫不猶豫扇向他臉頰,冒犯公主,必誅。

    顧越流出自長寧侯府,對危險極為敏銳,文琴揚手的瞬間他幾乎同時邁腿側身躲開了去,倒是文琴,力道大,沒有落處,整個人重心不穩,撲倒在地。

    塞婉隱忍不發,暗暗端詳著顧越流眉眼,南蠻人說長寧侯生得高大偉岸,英勇不凡,其次子如謫仙,眉眼深邃厚重,令見過他的姑娘們花枝亂顫,芳心暗許,她覺得下邊人誇大其詞,顧泊遠獐頭鼠目,陰險狡詐,殺人不眨眼,子隨父,他兒子必然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但此時看著顧越流,唇紅齒白,剪水秋瞳,俊逸飄然,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她父皇常說她是整個南蠻最好看的人,連她母妃年輕時都比不上她,蛾眉皓齒,花容月貌,誰娶了她是誰的幸事,眼下來看,分明是父皇寬慰她的話,她連安寧國的男兒尚且不如,更別論和姑娘比了。

    顧越流沒說錯,她確實丑,非常丑。

    文琴爬起身,雙眼鼓鼓得瞪著顧越流,要是眼神能殺死人,顧越流早就被千刀萬鍋了。

    「文琴,回吧。」

    塞婉垂頭喪氣喚了句,抬腳走了,文琴心頭不解,顧越流口無遮攔,該好好教訓一頓才是,挖苦嘲笑公主,在南蠻是砍頭的大罪,她張了張嘴,不服氣道,「公主,他出言冒犯,您不能就這麼算了......」

    抬頭望去,塞婉朝前耷著,垂著頭,背影蕭瑟又落寞,她心頭一震,顧不得追究顧越流的無理,小步追上公主,惴惴不安寬慰道,「公主,您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說話尖酸刻薄,在南蠻,連媳婦都討不到。」

    塞婉勉強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你不是曾與我說顧二少丰神俊朗,許多人爭著搶著嫁給他嗎?」

    文琴一頓,對上自家公主沮喪的神色,恨不得抽幾個大耳巴子,還不是吉雅郡主說的?南蠻投降,朝堂低迷,文武百氣鬱,但南蠻姑娘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說兩國交好,沒了戰爭,不怕成親後忽然做寡婦,再有,可以光明正大心悅顧二少。

    驕奢淫逸,無半點志氣,她把這事說與公主聽是想安慰她用不著為朝廷的投降而悶悶不樂,休戰為天下人所願,而安寧國民心所向,她們輸,是註定的事兒。

    塞婉等不到她回答,心頭愈發鬱悶,回到屋裡,拔了頭上的玉釵簪花,坐在梳妝檯前照鏡子,倏然,大手一揮,妝盒裡的首飾七零八落,文琴手足無措站在邊上,想了半晌,才想到安慰的話,「公主,您彆氣了,要奴婢說,論丑,奴婢為最,接下來是文畫,文詩,文泉......」

    你啊,排不上號。

    塞婉:「......」

    她們,只能淪落到比誰最丑來自我安慰了嗎?

    不管怎麼說,文琴多多少少安慰到她些,她丑不要緊,她身邊的人都丑就夠了,用不著成天有個與眾不同的人在跟前晃悠提醒她自己是醜八怪,稍感安慰。

    「文琴,將鏡子收了吧,玉釵簪花也收起來。」再盛裝打扮,只會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收了,全收了。

    文琴摸不准塞婉的想法,見她消了氣,忙躬身稱是,不一會兒就將屋裡的鏡子,首飾全收進箱子裡,聽公主要重新梳妝打扮,她忙上前服飾。

    顧越流在屋裡坐了悶了一天,整個人無所事事快發霉了,去顧越澤和顧越白屋子,都沒人,耐不住樓底下樑沖的大嗓門,他糾結片刻,還是準備下樓坐坐。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