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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顧泊遠摩挲著公文,眉目深沉,管家自知多言,斂目低垂,「老奴這就去辦。」

    戰戰巍巍退到門口,只聽身後傳來聲嘆息,「罷了,這事我先與夫人商量後再作打算。」

    管家頓了頓,直覺鬆了口氣,「是。」

    他不知顧越澤犯了什麼錯,但能不能逃過一劫,端看夫人有多大的能耐了,公文寫了什麼他不知,但壓在書房的,除了邊境之事就沒其他,顧越澤要去邊關,夫人還不得把房子拆了啊。

    他退出書房,迎面碰上位丫鬟,耳朵上的一對桃花形耳墜分外惹眼,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個時辰還在府里晃悠的,怕是壽安院的人無疑了。

    玲瓏見著他,低頭理了理衣擺,盈盈俯身施禮道,「見過二管家,奴婢是壽安院的,老夫人命奴婢送銀耳湯來。」

    聲音清脆悠揚,跟黃鶯似的,管家垂首,眼神落在她耳朵上,疏離道,「書房乃重地,沒有侯爺的命令不得人進出,你還是回去吧。」

    侯爺心情不好,哪兒有心思喝銀耳湯,況且,以往這個時辰,侯爺是不在府里的,老夫人哪兒得的消息說侯爺回府了?

    玲瓏翼翼然再次施禮,提著食盒走了。

    態度中規中矩,叫人挑不出絲毫錯處,但管家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直到人拐之拐角他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沒往心裡去,老夫人不管事,她身邊的人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他去門房派人打聽外邊發生的事兒,顧泊遠臉色不好,估計顧越澤在外闖禍了,他得先和夏姜芙通聲氣,讓夏姜芙心裡有個數。

    顧越澤賭博贏錢的事夏姜芙是從傅蓉慧嘴裡聽說的,傅蓉慧為了明欣苒,對夏姜芙態度好轉,二人時不時坐一塊喝茶聊天,和夏姜芙打交道的次數多了,便覺得夏姜芙確實有過人之處,而非空有美色的花瓶子。

    「早上在門口遇著陸夫人,見她丫鬟神神秘秘在她耳朵邊說話,模模糊糊聽了幾句,信是昨天傍晚到的京城,御史台收到風聲,肯定彈劾顧三少藐視王法,知法犯法。」

    柳瑜弦心思深沉,這種事不會透露半分,她見柳瑜弦笑得一臉奸詐就多留了個心眼,跟在二人後邊偷聽得來的。

    夏姜芙坐在涼亭里賞景,她讓工部的人建的,前邊搭了個戲台子,一群姑娘們坐在上邊念話本子,聽聞這話,夏姜芙臉上並未有太多擔心,臉上閃過譏誚,「越澤他們手裡不差錢,惦記別人的作甚,我看是陸少爺收買人心,故意抹黑越澤呢。」

    越澤在賭博上有天分不假,但早收手不賭了,此去西南,她備了各大銀號的銀票,縫在他們的衣服夾縫裡,鞋子鞋墊里,好幾萬兩,夠買下一座小鎮了,哪兒用得著顧越澤賭博致富?想到致富,她倒是意識到一件事,她忘記告訴顧越澤他們銀票藏在他們衣服夾層里,顧越澤他們離京兩天經秋翠提醒她才想起錢的事,顧越澤莫不是覺得身上沒錢才打的其他人的主意?

    傅蓉慧見她若有所思,以為她想到了什麼,小聲勸道,「御史台彈劾的奏本估計呈到皇上書案上了,你啊,想想法子吧。」

    這一刻,傅蓉慧有些同情夏姜芙,夏姜芙能生又怎麼樣,攤上不學無術,惹是生非的兒子,整日憂心忡忡,擔驚受怕,不得安寧,夏姜芙的日子,或許不如外人看上去的輕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正欲再說些安慰夏姜芙的話,只見夏姜芙轉過頭,目光炯炯的看著她,眼裡流光溢彩,儘是自豪,「越澤還真是會想法子,換作小六,沒準只會琢磨些偷雞摸狗的事兒呢。」

    傅蓉慧神情一僵,咽下到嘴的話,夏姜芙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這事怪我,我只記著叮囑他們敷臉的事,好些事沒交代清楚,你說那些輸了錢的少爺們寫信回來告狀?」夏姜芙單手撐著桌面,紅唇輕啟,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輸了就告狀,虧得他們有臉,換做我,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輸了錢。」

    還鬧到御史台彈劾顧越澤,要她說,皇上真怪罪下來,參與賭博的一個逃不了,不僅如此,隨行的人全部有罪,監督不力,有錯不報,誰都不比誰清高得到哪兒去。

    這時候,外邊守門的侍衛跑來,躬身稟告夏姜芙, 「夫人,侯爺來了。」

    夏姜芙錯愕了一瞬,臉上蔓延出喜色,近日顧泊遠常常接她回府,她讓顧泊遠進來坐坐,瞧瞧姑娘們如今的言行舉止可有半分勾引人的調調,顧泊遠怎麼都不肯。

    今個兒怎麼又自己來了?

    她舉目望去,顧泊遠穿了件黑色錦服,身形屹立,五官冷硬,哪怕這些日子時常敷臉,但膚色仍是黑的,好在氣度不凡,看著還算年輕。

    她起身迎了出去,秋翠為她撐著傘。

    長廊的盆栽換成了芙蓉花,花瓣抖落,鋪了一地,夏姜芙踩著花瓣過去,蓮步姍姍。

    戲台子上的姑娘們俱停下了朗讀,抬眉望向大門,顧越流離京後,夏姜芙丟給她們堆話本子,讓她們模仿主人公的心境,語氣,將話本子描繪的場面表達出來,像唱戲曲那樣,但又有不同,咬文嚼字,務必情真意切,感情真實流露。

    說是老夫人生辰去侯府搭台子表演,演得好,以後就留在侯府了。

    能在侯府服侍侯爺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兒,她們以前做的就是以色侍人的勾當,混的最好的姐妹們有入府為妾的,聽說府里的日子比青樓好多了,有丫鬟婆子伺候,生的孩子是府里少爺小姐極為體面,哪像她們,整天皮笑肉不笑看人臉色,遇著刁鑽的客人,挨了打連個出頭的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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