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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夏姜芙愣住了, 好在裡邊還有層,不至於丟臉。

    蕭應清抬起頭, 眸色沉沉的倪著夏姜芙半晌,揚手揮退了身邊人, 抬腳走了過來。

    「深更半夜, 侯夫人在這做什麼?」蕭應清目光平視著前方, 故作不知曉夏姜芙躲進樹叢是不想看見他的緣故。

    夏姜芙鎮定自若,隨手指著黑漆漆的牆角道,笑著道, 「隨意逛逛。」

    既被逮著正行,夏姜芙不得不走出去, 站定後,翼翼然屈膝施禮道,「臣婦見過皇上。」

    「這是通往六部辦公的閣樓, 你來這做什麼?」蕭應清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和夏姜芙記憶里中哭著抱怨課業重的小孩截然不同,夏姜芙不敢像以前那般隨心所欲, 斂著眉,謹慎道,「臣婦聽聞禮部尚書自作主張讓涵涵參加騎射比試,來問個究竟。」

    「朕知會過禮部了,侯夫人回吧。」蕭應清言簡意賅,但看夏姜芙還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眉頭皺了皺,去年深夜進宮罵他用人不當昏庸無能的夏姜芙何時轉了性子,老老實實給他行禮了,他站立片刻,不發一言徑直離去。

    夏姜芙是他遇著過最陰晴不定的人,兩面三刀陽奉陰違,小時候,母后讓太傅布置諸多課業,他煩不勝煩,和她抱怨幾句,她便出主意找父皇告狀,事情傳到母后耳朵里,少不得遭來一頓訓斥,他供出夏姜芙,母后請她對峙,她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轉過身又給他出餿主意,害了他好幾回。

    走出去幾步,他轉身回眸,夏姜芙還立在原地,畢恭畢敬的低著頭,態度謙卑,蕭應清心頭說不出的怪異。

    反常即為妖,夏姜芙莫不是闖了什麼大禍?

    不過顧泊遠在京,夏姜芙掀不起多大的浪來,他沒有多想,轉身朝坐,沿著一叢竹林走去。

    夏姜芙不知自己難得知書達理一次被皇上當成了別有用心之人,她去年敢進宮斥罵皇上有她腦子不清醒的緣故,再者,宮殿裡除了皇上還有其他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總不能當著外人斥責她,眼下就不同了,只秋翠陪著,聖心難測,萬一皇上秋後算帳降罪於她,她不是自討苦吃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她懂。

    等皇上走得看不見影兒了,她才和秋翠掉頭往回走。

    「夫人,您說皇上是不是知道您會反對,先把二少爺的名字抹了的?」秋翠眼裡,皇上高高在上威武不凡,唯獨怕夏姜芙,看在夏姜芙的份上,抹了顧越涵的名字實屬正常。

    夏姜芙整理著裂口的裙擺,不在意道,「誰知道呢......」

    左右事情解決了,節省她許多工夫,指著左側光線昏暗的假山道,「抄近路吧,沿著來時的路回去,天都亮了。」

    如果料到接下來的事,夏姜芙無論如何都不會偷懶,她哪兒想到,抄個近路都會遇著刺客,而且還是在戒備森嚴的鴻鵠書院,武將大多在此,誰不要命的來這邊行兇?

    假山嶙峋,燭影斑駁,夏姜芙和秋翠走到半路,四周燭火盡然熄滅,頓時暗了下來,緊接著響起兵器碰撞的聲音,深更半夜,夏姜芙不至於蠢到認為有人在此練武,不是練武,只能是遇著刺客了,秋翠嚇得花容失色,張嘴就要喊抓刺客,夏姜芙及時堵住了她的嘴,大喊聲能招來救兵不假,但救兵來之前,她們先死在這了,她朝秋翠指了指身後,讓她回去搬救兵。

    「夫人,奴婢護著您,我們一塊回......」秋翠渾身打著哆嗦,喊不敢喊,要她拋下夏姜芙回去,她做不到。

    兵器聲越來越近,看來是過來了,夏姜芙顧不得其他,拉著秋翠往旁邊假山縫隙里塞,她能記得周遭地勢多虧了顧泊遠桌上的地形圖,排兵布陣她不感興趣,但找哪塊地能藏人無人比得過她,藏好秋翠,她摸索著假山石壁繞過另一處,不能喊就只有藏起來,等他們離開了再出來。

    恍惚中,她聽到聲刀劍入肉的聲音,同時響起聲悶哼,夏姜芙怔了怔,借著稀薄的光看向遠處,咬了咬牙,毫不猶豫進了假山石洞,難怪那些刺客不要命,原來刺殺的是蕭應清,她算是被殃及池魚了吧?

    順著石縫往上走了十來步,兵器碰撞聲近在耳邊,夏姜芙在石洞裡撿了兩個小石子,尋了處大口子,藏在一側扁著嗓子喊道,「蕭應清,彎腰,來這。」

    黑暗中靜了一瞬,接著一聲悶響,來人撞在了假山石壁上,好在動作敏捷,下一刻即躲了進來,夏姜芙一腳將其踹開,舉起雙手,重重將手裡的石子扔出,對方以為是暗器,側身躲開,聽清石子落地的聲響,舉劍而起。

    夏姜芙扔出石子拉著蕭應清就跑,對方心知上了當,跟著鑽了進來。

    夏姜芙熟悉地形,拉著蕭應清七拐八繞,她不罵工部的人是廢物了,恨不得這假山再複雜些,把對方繞暈了才好。

    不知跑了多久,夏姜芙駐足停下,耳朵貼在地上,細細聽著動靜。

    蕭應清看不見她在做什麼,一路上,身體擦著石壁,衣衫磨破,肌膚火辣辣的疼,他靠坐在石壁上,低聲道,「是不是甩掉他們了?」

    父皇提及過,論逃命,無人比得上夏姜芙,聽著那聲『蕭應清』他便知是她,這個世上,沒人敢直呼他的名諱,夏姜芙是個例外,她不止喚自己的名諱,她也喚父皇母后的名諱,膽子大得很,但父皇每每說起她,嘴角皆掛著溫柔的笑,父皇喜歡她,到死都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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