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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夏姜芙對他們的要求素來低,身體康健,心情愉悅,其他皆為錦上添花,可有可無。夏姜芙在他們入學時事先和書院的夫子通過氣不足為奇,這樣的話,這些年夫子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也解釋得通了。
他沒做過父母,不明白父母的心思,回想十多年的歲月,無異是輕鬆自在的,比起其他人早起晚睡的看書練字,不得片刻鬆懈,他們幾兄弟學中作樂,毫無壓力。
瀟灑恣意。
兩種生活,傻子都知道選哪樣,於是他朝夏姜芙搖頭道,「還是算了,夫子嚴厲起來太恐怖了,這樣就挺好的。」
「你知道啊?」夏姜芙好笑。她撥弄了幾下花枝,又掉下許多花瓣,她讓丫鬟去園裡摘些花骨朵來,舊花凋零,新花盛開,能多擱置幾日。
顧越白自告奮勇接了這個活,心頭敞亮了許多,他參加春闈不是奔著做官去的,而是當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課,夏姜芙說念了幾年書,總要有個結果,春闈是最難的功課,通過了就不用繼續去書院念書,當年顧越皎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中不中進士無所謂,怎麼快活怎麼來。
他摘了許多花骨朵,有刺的都被他拔掉了,將花插入花瓶,屈指撣了撣,問道,「娘,那我們還去書院念書嗎?」
夏姜芙埋頭修剪毛躁的花枝,睫毛顫了顫,「不去了,書閣藏書多,想看書了就去書閣。」
旁邊的顧越流調侃顧越白,「四哥,好不容易脫離苦海還看什麼書,等我離開書院那日,非得把書全燒了不可,看著就頭疼。」
「燒書對讀書人來說是大不敬,小心招惹話柄,不在書院還是要多讀書,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看看你大哥二哥,你們平日背書做功課,他們不厭其煩的講解,你不學習,往後有人請你解惑,你磕磕絆絆說不出來,會被人笑話的。」夏姜芙神情和藹,修剪好花枝,吩咐丫鬟抱到書房去,又著手修剪另一盆。
顧越流搓搓手上的漿,不假思索的回道,「哥哥們比我厲害,誰會問我?」
夏姜芙指了指顧越皎的住處,「你未來的侄子侄女啊,你是小叔叔,他們問你,你答不上來怎麼辦?」
這可就丟臉了,顧越流暗道。身為長輩,要有長輩的姿態,被三四歲的孩子比下去,還有什麼威嚴可言,想到這,他肅然道,「娘,我知道怎麼做了。」
夏姜芙點頭,給他打氣,「你好好努力,到你參加春闈,府里約莫有侄子侄女了,正好和他們說說春闈的趣事。」
顧越流信心勃勃的拍了拍胸脯,「沒問題,到時候她們再讓你列勞什子狀元單,你可得寫我的名字。」
「好,娘一定寫你的名字,狀元是你,榜眼是你,探花還是你。」
顧越流嘿嘿一笑,憧憬起三年後的春闈來,少年狀元,旗鼓開路,騎馬遊街,引萬人矚目,多威風凜凜啊,想他坐在馬背上,沿路揮手,享盡眾人羨慕,簡直不能再痛快了!
夏姜芙看他愣頭愣腦傻笑,搖頭失笑,抬目看向自始至終不作聲的三兒,笑意更甚,「刑部和大理寺嚴抓賭徒,你想玩擲骰子,在府里過過癮就好,不然被人抓到把柄,又是場官司。」
「線索斷了,我不與他們賭了。」顧越澤上前一步,拽起顧越流自己坐下,不理會眼裡充火的顧越流,目光炯炯的看著夏姜芙,臉上少有的嚴肅,「娘真覺得我能中狀元?」
夏姜芙會心一笑,要不是手上握著剪刀,真想拍拍他的肩,「我兒胸有溝壑,當娘的怎麼不明白,你啊,狀元之才。」
語氣篤篤。
顧越澤脊背端直,面色肅穆,想了半晌,忽揚唇笑道,「那就給娘掙個狀元回來。」
殿試在四日後,期間,禮部尚書派人下帖子,讓顧越澤他們去狀元樓吟詩作對,一則摸摸大家的底,二則讓落榜的考生看看自己的不足,彰顯春闈的公平公正,追根究底,變相的考核罷了。
長寧侯府出了三位貢士,引得不少人羨慕,當然,不滿的人也有,背地說長寧侯收買主考官,徇私舞弊,隨著殿試結束,顧越澤被皇上欽點為狀元,傳言更是日囂塵上,虧得皇上住在宮裡,否則門檻都被踏破了。
夏姜芙派人暗中探查是誰妖言惑眾引導輿論,顧越澤的狀元是皇上欽點的,敢質疑顧越澤狀元的才能,咋不質疑皇上是不是有眼疾呢?還不是撿軟柿子好拿捏?
兩日後,皇上讓禮部謄抄了前三甲的文章張貼於狀元樓,供天下學子探討,夏姜芙讓顧越流謄抄了份回來,顧越澤的文章不長,夏姜芙總結了下,大致分為三部分,開篇先拍皇帝馬屁,緊接著含蓄的拍皇帝馬屁,最後義正言辭的拍皇帝馬屁。
屁聲由聲如細絲轉為響徹雲霄,循序漸進,高.潮迭起,她都看得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虧得皇帝吃這一套,要落到顧泊遠這種軟硬不吃的人眼裡,進士都中不了。
不得不說,皇帝不愧為皇帝,有眼光。
文章張貼出來後,反對的人不勝枚舉,不知哪個考生解讀了番意思後,反對的聲音就小了,取而代之的是議論,議論過後是稱讚,最後這點甚是關鍵,夏姜芙讓秋翠去狀元樓聽著,回來複述給她聽。
眾人在稱讚這事上,口徑統一,夸顧越澤腳踏實地,體察民間疾苦,為民請命,縱然沒有驚世之才,但字字珠璣,句句說到百姓的心坎上,早先還罵言之鑿鑿罵顧越澤胸無點墨,如今輿論倒戈,儘是讚美之詞,顧越澤的文章被口口相傳,街邊攤販都能誦讀其文,四五歲孩童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