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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所以,柳瑜弦篤定,她們既然看不起夏姜芙,更捨不得女兒嫁到這種人家。

    不得不說,柳瑜弦將夏姜芙問懵了,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抓著顧泊遠衣袖,語氣不明道,「皎皎到說親的年紀了?」

    這話問得,跟不是她肚裡蹦出來似的。

    顧泊遠輕輕垂眸,眼神說明了一切。

    尋常人家,十三四歲就定親了,十六七歲成親,但大戶人家,信奉建功立業,議親的時間晚些,顧越皎二十也該議親了。

    眾夫人目不轉睛看著夏姜芙,以為她會說些什麼難以置信的話出來,比如「我看上去這麼年輕貌美,我兒怎就到成親的年紀了」,「有了媳婦忘了娘,不給他討媳婦」之類的,夏姜芙厚臉皮的程度大家有目共睹,第一句話符合她自誇的性格,至於後者,純屬所有當娘的心理。

    夏姜芙靜默了會兒,忽咧著嘴,眉開眼笑起來,「還以為回府要悶些日子呢,眼下可算找著事情做了,我待會就問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保證給他挑個合心意的......」

    眾夫人心頭嗤笑,挑個合心意的,好像有很多姑娘供她選似的,別各府姑娘不樂意,最後跑京外議親丟臉就丟大發了。

    夏姜芙對議親之事興致高漲,挽著顧泊遠手臂,喋喋不休商量起來,顧泊遠拍掉她的手她又挽上,鍥而不捨,弄得顧泊遠不得不挪開步子,招手讓秋翠扶著她,趁機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城裡的夫人小姐們都來了南園,昨日你不是見過許多嗎?」

    皇后娘娘組織的比賽,沒議親的小姐們都來了,三十四歲的小姑娘,十□□歲的小姐,都在。

    「那哪兒能一樣,我選兒媳,又不是選誰彈琴好聽,跳舞好看,沒法比。」夏姜芙連連搖頭,不願意承認昨日她壓根沒上心。

    琴棋書畫,沒一樣是她喜歡的,看著聽著都覺得頭疼,哪有還有功夫打量各小姐。

    夏姜芙思索著為顧越皎說親的路子,餘光掃過柳樹後的一行人,眼神陡然一亮,左右甩開顧越流和秋翠,舉步往前,眾夫人好奇的望去,卻看夏姜芙臉上堆著笑,聲音明媚動聽,「寧老夫人也來了,有些時日不見,您越來越年輕了呢,我這上了年紀走路要人攙扶,您還穩穩噹噹的,說來真是慚愧。」

    這馬屁拍的,眾人翻了個白眼,極力忍住抽搐的嘴角,好像人家沒聽說你夏姜芙在京□□聲似的,四十歲的人了,整日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逢人就自誇自己二十,臉皮比城牆還厚,寧老夫人是這麼好糊弄的?

    寧國公府的老祖宗是開國功臣,祖上出過三位帝師,兩位首輔,德高望重,是她們這種侯爵人家望塵莫及的。

    夏姜芙往老夫人跟前一站,好比暴發戶偶遇書香世家,差距立顯,她們就不懂了,夏姜芙哪兒來的臉皮貼上去。

    「是顧家媳婦啊,你看著沒什麼變化,和十幾年前差不多,你母親沒來?」寧老夫人側身瞧了瞧,顧泊遠拱手作揖,其他人皆跟著施禮。

    寧老夫人微微勾唇,臉上的笑和藹又可親,「免禮吧,我啊來湊湊熱鬧,別讓你們拘束了......」

    寧老夫人七十多了,臉頰圓潤,厚厚的脂粉也蓋不住臉上的皺紋,但人看著分外精神,和顧老夫人整天吃齋念佛裝出來的和善不同,顧老夫人看似慈眉善目,心氣高著呢,比寧老夫人差遠了,宗族主母,儀態氣度果真不同。

    夏姜芙可不管人多人少,伸手就挽住了寧老夫人手臂,她動作猝不及防,嚇得寧老夫人身後的婆子頓了頓,揚手欲將她拉開。

    但又顧忌她的身份,踟躕著沒動手。

    何謂百年宗族世家,比伯爵之家嚴謹多了,夏姜芙笑眯眯道,「老夫人,您別見笑,我走路喜歡挽著點東西,否則不習慣,老夫人可曾聽說過刑部侍郎顧越皎,我長子。」

    要不是不合時宜,眾夫人很想呸一句,毛遂自薦,還能要點臉嗎?

    寧老夫人不推開她是人家涵養好,她自己還真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聽過,顧侍郎年少有為,名聲貫耳,玉志他們常說起顧侍郎,你啊,把孩子教得很好。」寧老夫人笑了笑,笑容和煦,一看就是真心實意的稱讚,夏姜芙臉上閃過抹不好意思,「是他父親教得好,他父親說把兒子教好往後才不會禍害人家小姐。」

    寧老夫人聽得笑不可止,「長寧侯說得對,你們夫妻都是好的,怎麼著,顧侍郎準備議親了?」

    「老夫人,您喚他皎皎便是,二十了,該說親了,您德高望重,若是遇著合適的姑娘還請牽線,晚輩念著您的好。」夏姜芙矮了矮身,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她素來不會掩飾心底的想法,求人便要求人的姿態,她不會拐彎抹角。

    性情坦率,讓寧老夫人不由得高看她一眼,京城水深,待久了心思難免彎彎繞繞,多少年沒遇著這般率真之人了,寧老夫人沒有推辭,笑著應了下來,「成,我替你留意著。」

    寧老夫人的話讓眾人跌破眼鏡,沒想到,還有像夏姜芙這般攀交情求人的,寧老夫人該有多好的涵養才會應下這種事啊,夏姜芙臉皮厚得又上層樓了。

    眾人自愧不如。

    夏姜芙一路扶著寧老夫人上了馬車才鬆手,她臉上掛著真心實意的笑,寧老夫人揮手,由衷笑了起來,和身邊長媳道,「難怪長寧侯多年來身邊只得她一人,她的聰慧,不是誰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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