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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柳青芯是柳府長女,生得濃眉大眼,賢淑端莊,此刻被夏姜芙挑剔,神色不卑不亢,胸有成竹,無半分憤慨慍怒之色,比起沉不住氣的王婉珍,高低立現。
大戶人家,最是注重女子的品行修養,柳青芯這番態度,即使不是第一,風頭也不會小。
「哦?不知顧夫人屬意哪副?」皇后娘娘來了興致,吩咐宮人將其他畫作全拿上來供夏姜芙觀賞,夏姜芙選了副海棠圖,顏色鮮艷活潑,綠葉紅花,涇渭分明,乍眼瞧著還行,細節卻不太講究,紅得招搖,綠得過分,不知為何,讓人情不自禁想到了夏姜芙。
皮囊秀麗精緻,心胸狹隘狂妄。
因此,夏姜芙的投票更襯得柳青芯畫作名副其實,而非沽名釣譽之輩。
夏姜芙才不理會眾人的眼神,以她今時的身份地位,她覺得好就是好,犯不著學那等趨炎附勢之人附和誰,當然,她選的畫作之前一票都沒有,即使有她投票也進不了前三,最後的第一名還是柳青芯的。
直到接過皇后送的如意鐲子柳青芯才鬆了口氣,收起鐲子,不動聲色擦了擦手心的汗,她看似平靜,其實緊張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同場有平日往來的小姐,她自己水平如何她心裡有數,認真比較,她的畫技不如第二名的方小姐,只是最先皇后娘娘挑了她的畫作,其他夫人才投她的票的,至於王婉珍,不過是太后娘娘多看了幾眼才有資格和她相提並論罷了,論畫作的布局和意境,王婉珍差遠了。
接下來是琴藝比拼,夏姜芙表現得興致缺缺,琴聲溫潤婉轉,聽得人昏昏欲睡。
皇后娘娘看夏姜芙無甚精神,湊到皇上耳朵邊說了句,皇上扭頭,隔著四五人,只看到夏姜芙鬢角的流蘇輕輕晃動著,不由得擰緊了眉。
很快,就有宮人和秋翠耳語了兩聲,秋翠拽了拽夏姜芙衣角,扶著她起身回去了。
夏姜芙靜悄悄的走了,沒驚動任何人,只關注她的柳瑜弦不屑嗤了聲,不過很快又被琴聲吸引,細心聆聽各位琴藝。
鵝卵石鋪成的甬道上,夏姜芙折了朵花,一瓣一瓣掐著花瓣撒著玩,後邊有丫鬟跟著她一路撿。
經過一簇花叢時,內里忽然走出個少女,氣質溫婉,朝夏姜芙福身行禮道,「給侯夫人請安。」
夏姜芙抬眉看了眼,少女十六七歲的年紀,臉蛋精緻,只是妝容顯得有些老氣,看著像二十出頭的人,夏姜芙道,「起來吧,後邊熱鬧非凡,你怎麼在這?」
小姑娘都愛湊熱鬧,何況太后娘娘和皇上在場,許多人更是趨之若鶩,妄想一朝入了帝眼,飛上枝頭變鳳凰。
「家姐說多謝您抬愛,叮囑我當面與您道聲謝謝。」此人正是在作畫比賽中得了一票的秦臻臻,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
秦家出了位皇后,照理說該加官進爵的,壞就壞在皇后生母身上,六年前,天家親事一定,皇后的生母進宮面聖直言不想加官進爵,她膝下無子,百年後爵位無非便宜了那幫庶子,她別無所求,讓皇上往後能照拂小女兒一二。
因著是秦夫人生前遺言,太后憐惜她,讓皇上應了下來。
如今的秦夫人是皇后繼母,與皇后感情並不深厚,皇后也懶得為其出謀劃策,故而,秦家是唯一沒有爵位的外戚。
夏姜芙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一身簇新的緞面長裙,頭上戴著宮裡流行的玉釵和簪子,身形顯得有些瘦弱。
她笑道,「你倒是實誠,用不著謝,你的畫技不是最好的,但其蓬勃朝氣別人比不上。」
她不懂畫,但一幅畫給她感覺如何她還是看得出來。
其他人的畫作,只怕私底下早已練習過無數回了,畫多了,運筆嫻熟流暢不假,但少了份即興和樂趣,秦臻臻的話顏色對比鮮明,意境不好,勝在顏色分明。
秦臻臻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夏姜芙不打趣她,眼神落在她侷促來回摩挲著的鐲子上,鐲子質地尋常,肉眼可見其裂痕,一看就是普通玉,她指著左側半圓形拱門道,「你若不想回去湊熱鬧,就陪我散散步吧。」
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秦臻臻在秦府的日子,或許並不如表面光鮮。
夏姜芙掐著花瓣,見秦臻臻無所適從的抓著鐲子,便讓秋翠再摘幾朵花來,給秦臻臻,讓她掐著玩,「這種花到處都是,香味濃郁,坊間很多用來做香胰,初始好聞,慢慢就覺得刺鼻難聞了。」
秦臻臻看著粉色花瓣,詫異道,「那為何您還選這花?園裡有其他的,用不用......」
「不用,我就愛掐著這花玩,粗俗低廉,在大戶人家眼裡跟野花無甚,但我小時候,為了買這個味道的香胰,別提攢多久的錢了,買回家還不敢光明正大拿出來用,怕被我娘沒收,只得偷偷的用。」夏姜芙掐掉花瓣,嬌艷欲滴的臉上掛著清淺的笑,看得秦臻臻閃了閃神。
關於夏姜芙的過去,京城有許多傳聞,但多是不好的,說她是狐媚子,從小到大的本事就是勾引男人。
便是她如今的母親也看不起夏姜芙,姐姐對她則是諱莫如深,告誡她不得跟其他人一樣對夏姜芙存輕視之心,遇著了要禮數周全,姐姐沒說內里緣由,但她明白姐姐不會害她。
而且,她多少懂些道理,出嫁從夫,女人地位如何,全靠男人態度。
夏姜芙在京城囂張幾十年,除卻侯府地位,離不開顧侯爺縱容和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