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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24:27 作者: 芒鞋女
    秋翠過去,矮了矮身子,施禮道,「大少爺,四少爺,老夫人正睡著呢。」

    顧越皎眯了眯眼,反手擒住顧越白手臂,拖著朝外邊拉,氣得顧越白急紅了眼,卻不得不壓低聲音,「大哥,你欺負人,你問秋翠,是娘主動帶我過來的,你忤逆娘就是不孝。」

    「娘耳根子軟,不過問你偷跑回府的事,那你與我說說,書院沒放假,娘特意去書院知會你的?」顧越皎眼中閃過譏誚,氣得顧越白罵了句粗話,顧越皎手下加重力道,疼得顧越白嗷嗷直叫,又顧忌夏姜芙睡覺,不敢敞開嗓子,一時脹得滿臉通紅。

    忽然,月亮形拱門外走來三人,見顧越皎押犯人似的押著顧越白,其中個子最矮的少年面露欣喜,「大哥,四哥,你們果然來別莊了,我就和三哥說他還不信,娘呢?」

    說話的是顧越流,假意沒看見顧越白的求救,直直奔著屋去,顧越皎正欲出聲提醒,但被顧越白用力掙脫而怔忡了下,這個空檔,顧越流已喊了出來,「娘,娘,我和三哥五哥來了,給您摘了好些花兒。」

    顧越皎望去,只看顧越流側身從書童手裡接過一捧花,嬌艷欲滴,花瓣顏色層次分明,上還滴著雨珠,他臉色微變,「哪兒來的?」

    藏不住話的顧越流下一句就道出了花的來源,「是裴夫子培育的美人笑,五年開一回,我盯著許久了,今早花骨朵剛綻放我就摘來送娘,大哥,我孝順吧?」

    顧越皎臉色微沉,顧越白留意不對勁,拔腿就跑,他不懂什麼花五年開一回,但裴夫子愛花成痴,京城每年的賞花宴里,名花皆出自他手,顧越流摘了他的花,無異於老虎身上拔毛,不用等父親回來,顧越皎就能扒了他一層皮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顧越流,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尊師重道,這麼多年的書都白學了?」顧越皎五官冷硬,眉梢氤氳著狂風驟雨,嚇得顧越流手抖了抖,嘴硬道,「我怎麼不尊師重道了,夫子常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是學以致用......」

    「你還狡辯?」

    顧越流來氣,「你才狡辯……」

    二人劍拔弩張,僵持不下。

    「好了,別吵,什麼話慢慢說。」夏姜芙拉開門,留意到塗抹了丹蔻的指甲刮花了,她蹙了蹙眉,面露不悅之色。

    顧越皎和顧越流止了爭執,面有訕訕,連跑出去十幾步遠的顧越白皆頓足立在原地,夏姜芙起床氣出了名的重,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裡,整個顏楓院沒有不清楚的。

    攪了她好夢,接下來有得受了。

    「呀,真花了,挽救不回來了,秋翠,替我洗了吧。」許久,她輕吐了句,一臉惋惜。

    在場的人無不神色一松,夏姜芙見他們愣在原地,忙招手道,「下著雨別淋濕了衣衫,進屋來說話。」

    臉上儘是柔色。

    顧越流回過神,歡快的蹦到跟前,雙手遞過手裡的花,邀功道,「娘,您看看喜不喜歡,美人笑,不就是形容娘的嗎?裴夫子看得可緊了,要不是我運氣好碰著他急匆匆出門,還摘不著呢。」

    ☆、媽寶004

    顧越流笑容憨態可掬,縱使嗓音處於變聲期的沙啞,但好看的容貌精緻得讓人不自主的忽略他的聲音,夏姜芙接過花,隨意撥弄了兩下,剎那間,花骨朵競相綻放,紅黃藍綠交相輝映,如美人笑靨,看得夏姜芙顧盼生姿,「幸不辱名,看來裴夫子有幾分真本事,皎皎,回京後你請裴夫子來府,替我好好請教請教。」

    「娘,您若喜歡,我再去裴夫子院裡找找,奇花異草,應有盡有。」顧越流挺了挺胸脯,眼神極為得瑟。

    不等夏姜芙回應,插進來一道聲音,「娘,六弟不問自取,行徑和盜賊無異,裴夫子目下無塵,知道後恐不會善罷甘休。」

    顧越皎冷颼颼瞪著顧越流,眼神比冰渣子還冷。

    顧越流害怕得縮了縮,隨即又梗著脖子道,「好鞍配好馬,良駒遇伯樂,與其默默無聞的盛開,枯萎,不如好好供人欣賞呢。」

    裴夫子原名裴白,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年紀輕輕就中了狀元,入翰林後,憑著編撰的《百花綻》名聲大噪,為潛心鑽研培育奇花萌生退隱之心,先皇求才若渴,於書院設花草一課留他授課,憑藉精湛的花技和古板嚴苛的品行,裴白極為受讀書人推崇,更有讀書人將栽花澆花比作教書育人。

    裴白的地位,可想而知。

    夏姜芙後知後覺,目光意有所指的瞥向不認同此事的顧越皎,顧越皎抿唇,「就是那位裴夫子,美人笑五年才開花,為了目睹其風采,皇上早有旨意,待花開之日,在京中辦場賞花宴,文人墨客,世家夫人皆可參加。」

    而顧越流口中裴夫子匆匆出門,十之八九是進宮面聖去了。

    夏姜芙面色一白,再看手裡的花,感覺有些燙手,「小六,你不會把裴夫子的花全摘了吧?」

    顧越流自知闖了禍,不住朝身後的書童擺手,書童渾身哆嗦,尾音皆在打顫,「奴才站得遠,看得不甚真切,好像留了一朵?」

    夏姜芙略有懷疑,目光憂懼的望著顧越流,讓他給自己個準話,顧越流眼珠下翻,不確定道,「周遭還有許多花,應該留了朵吧。」

    「我倒是寧肯你說全摘了。」夏姜芙哀嘆了聲,她肚裡蹦出來的她會不知是什麼性子?都怪她,常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眼下好了,捅出大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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