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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而今,乍然得到她的消息,他又怎能克制的住?
告別了何家媳婦,蕭清朗就並未重返馬車,而是直接接了侍衛的一匹馬疾馳而去。
耳邊凜冽的風聲震得他耳膜發痛,素來冷寂的雙眸之中也忍不住一陣酸澀。
到了縣城中,蕭清朗幾番打聽,終於尋到了濟世堂。大抵,他自己都沒想到過自己會有如此失去理智的時候,就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只要他想知道,隨便讓侍衛打聽就能得到消息。可偏生,此時的他顧不得很多,像是個尋不到路的病人一般挨個打聽。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濟世堂的門外,他腳步忽然有些飄忽了。
夕陽的朦朧光線之中,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就在濟世堂的大堂之上。
她依舊是簡單的布衣裙,通身沒有絲毫琳琅飾品,可只是簡單的模樣卻被日光勾勒出幾分溫柔跟安逸來。
蕭清朗伸手按住了劇烈跳動的心口處,然後一步一頓的走向那抹身影。
哪怕此時他眼睛已經有些模糊濕潤,可依舊不敢眨眼,因為他唯恐在眨眼之間那個身影就消散了。就好像三年來每日都會重複的夢境那般,明明上一刻還巧笑的人,下一刻就再無蹤跡。
一直垂頭核對藥物的許楚,感到一雙熾熱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好像要將她洞穿一般。她不由蹙眉,面容不悅的轉身。
只是一抬頭見,她就撞入了一雙滿含寵溺的熟悉眼眸中。那眼眸帶著波光,就好像融化了無盡的冰霜後露了溫柔一般,讓她心頭髮慌。
「藥房打烊了,公子若是要拿藥便是別處吧。」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就替著裙擺往櫃檯之後走去。
蕭清朗勾了勾唇,深幽的目光溫柔繾綣,他低聲幾不可聞的笑了一下,然後幾步上前說道:「可是我得了病,很嚴重的病。」
許楚一愣,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這人比三年前消瘦了許多,眼下的模樣也實在不好,難道當真的了病症?
就在許楚愣神的時候,蕭清朗又開口道:「我尋一個人遍尋不著,所以日日夜夜腦子裡全是她。想到她,會心悸,會難過,會抑制不住的心疼。」
「我想,我大抵是患了相思病。」蕭清朗步步靠近發愣的許楚,最終走到離她半步遠的地方,展顏道,「太醫說我藥石無望,可今日我卻尋到了解藥。」
就在他幾近無聲的喚著許楚名字的時候,雙手已經靈巧的將那枚象徵著靖安王妃的玉佩掛在了許楚腰間。然後,也不顧此時身在何處,就伸手將人環在懷裡。
誰都不知道,這三年裡,他是如何思念成狂。
許楚被熟悉的青竹氣息籠罩,只是一瞬間心底里的防線就徹底潰敗。她靠在他的胸口處,低聲啜泣起來。
「小楚,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蕭清朗語帶哽咽道。
許楚搖搖頭,緩了緩情緒後悶聲說道:「我聽人傳你欲要尋一名能驗屍能查案的女子共度餘生。」她頓了頓,仰頭看向蕭清朗緊緻的下巴,被淚水洗過的眼眸帶著紅腫小聲說道,「可是我已經不能驗屍了,我也不能查案了。」
當年那件事,成了她心底里的秘密,自然也成了她心中的障業。她跨不過那坎,所以現在的她,只能幫著爹爹打理藥房。
蕭清朗聞言,雙臂一緊,心裡疼惜的無以復加。
「所有的要求,都是為你量身而定的。如今你既然不查案了,那麼那些要求自然也就不能作數了。」
蕭清朗抿唇,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語氣鄭重道:「當時......」
許楚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麼,抬手抵住他的嘴說道:「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其實當年,花相又怎能知道畫閣的事情?說來說去,不過是讓她做選擇罷了。
承宗皇帝倘若真只想讓楚眉懷孕,又怎會服用水銀?而服用水銀徹底絕了生育的可能後,他又怎能在登基後重新讓楚眉懷孕?
而許楚清楚這些,只是當時的她雖有選擇,卻不能一意孤行。畢竟,當今算得上愛民如子的聖明君王,他從不偏聽偏信,勵精圖治,善待百姓。且在律法之上所做的修整也極有建樹,不得不說這是百姓之福。
若當時,她真的將真相揭穿,那肅王一脈必然會再行風浪,到時候苦的只會是尋常百姓。
所以,她寧可違心的將真相遮掩下去,也不能如了肅王一脈的願。
畢竟,在她看來,能成為肅王爪牙,並且能做出那麼多慘絕人寰的案子的人,絕不可能成為能為民請命的棟樑。所以,她只能穩住當今的皇位,然後讓當今將那些喪心病狂之人一一除掉。
事實上,皇帝做的也當真沒有讓她失望。且不說別處,只說大石村這般因那場陰謀而險些覆滅的村子,此時又有誰不念當今仁慈?減免賦稅也好,全課農桑也罷,最後得益的都是普通百姓。
她是無法想像,若是讓肅王蕭容稟上位,那他所提拔的官員是否能做到這一點。想來是做不到的,那些人既然能為了權勢罔顧人命,又怎會在意旁人的死活?
只是,徹底丟掉原則的許楚,自那之後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查案了。無論當初處於何心,說到底,她是在明知真相的情況下做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