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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在先帝四十四年之時,父親與宋老太醫前去診脈之時,發現所查看的人與先帝根本就並非一人。那件事之後,我父親就開始將府上的下人驅散,後來又尋了藉口將祖母與母親以生病需靜養為由送回蜀地。」
畢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住帝王的怒火。他們孫家一門,因帝王家的辛密而直上雲霄,如今想要全身而退,那必然不易。
「當初長麗宮一事,恰就是我逃出皇宮與京城的一個契機。我父親以自己為人質留在京城,又讓我以回鄉祭祖告假,繼而帶著小楚往金陵而去。接下來的事情,想必王爺與小楚也都清楚了。」
他的話音落下,楚大娘也語氣艱澀的開口了,「當年我並不知道這麼許多內情,只是那年恰逢一名宮女暴斃,我便將阿秋偽作那宮女遺腹所生的女兒。後來,更是故意將阿秋偷帶出宮,犯了內廷的大忌,最後被逐出皇宮。」
阿秋出自名門,一出生便遭受大難,本就惹人憐惜。加上孫阮阮臨終託孤,再有先淑妃娘娘的懇求,所以她實在狠不下心去將阿秋丟在宮裡勞役房中自生自滅。
許楚眸光明滅,緊緊抿唇,沉默片刻之後嘶啞著嗓音問道:「那楚大娘在去長麗宮處理屍首之時,可曾見到什麼人?」
楚大娘輕輕蹙眉,恍然怔住,思索許久之後才說道:「當時我與內廷雜役到長麗宮之時,恰看到先帝帶人離開。當時,他身邊的確跟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不過我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卻並未見到他的面容。」
蕭清朗稍稍緩和了內心的情緒,抬頭與許楚無聲的對視了一眼。雖然楚大娘的言語並不確鑿,可是那個突兀的出現在宮中的錦衣男人,不免讓他們想起了許楚夢魘中要取她性命的那個人。
楚大娘出身內廷,對宮中跟京城的達官貴人並不陌生,依著她的眼力只需看身形與衣著便該將人認出。可實際上,她卻只對那人的錦衣有所印象,由此可見那人應該並非常在人前想走的官宦子弟。
金陵......肅王一脈......王允......
在那個時候,王允已經被秘密誅殺,所以不會是他。那是否會是那個章秀才見到過的身影呢?
若是將他們所揭露的一連串案件都串聯成一個陰謀,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那人很可能就是出自肅王一脈的人。
長久的沉默之後,還是蕭清朗率先來了口,「不知孫太醫手中可還有當年孫老院正藏匿起來的脈案記錄?」
許仵作乍然聽到孫太醫三個字,著實愣了一下,須臾之後他才苦笑一聲說道:「王爺,時至今日,天下哪裡還有孫文南孫太醫啊!」
不過他這話,也不過是帶著些許感慨跟悵然的嘆息罷了。苦笑之後,他還是認真的說道:「我手中的確有祖父跟父親帶出宮的脈案,且是有太醫院審核過後蓋由印章的案冊。另外,當年為承宗皇帝與先帝診治所開的方子,也是記錄在冊的。」
說完這話,他就不禁又看了一眼蕭清朗,見蕭清朗表情淡然,似是早有預料一般。於是,他便踟躕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卻並不能確定。當初我在研探聖祖之時太醫院醫術聖手所留下的方子之時,偶然發現方子之中夾雜著一份曾給年幼的肅王診病之後所寫的方子。」
蕭清朗見他語氣微變,神情遲疑不定,當即皺眉問道:「那方子有何不妥?」
許仵作思慮良久,才一字一句道:「若是單看那藥方,的確對風寒之症,對調養身體也大裨益,只是裡面有幾樣藥材分量對於調理身體而言下的重了些。我翻閱古籍,卻發現其中的白果、當歸、蛇床子、川芎、琥珀、紅花、桃仁、珍珠、木香同用,只需三劑就可讓人終身不孕......而當時,肅王因風寒接連按著那個方子服用了將近六服藥......」
蕭清朗眼底湧起驚濤駭浪,換句話說,早在肅王還未到束髮之年出宮封府的時候,就已經著了道。那麼,也就是說,或許承宗皇帝不能生育之事,宮裡早就有人知曉,而那個人還費盡心機為他除去威脅......
他雙手微微緊握,心裡稍作猜想,就知道當初為奪嫡,宮裡朝堂是如何風起雲湧,又是如何烏煙瘴氣的。
就在蕭清朗派人將許仵作跟楚大娘帶下去暫且安置在客房後,王府的侍衛就前來稟告說是唐喬正求見。
許楚看了一眼蕭清朗,低聲喚道:「玄之?」
沒人的時候,她叫他的字越發的習慣了。
蕭清朗抬眸,輕笑道:「沒事,該來的總歸要來,既然都已經準備好了,又有何懼?」
至少,現在的情形,比他預料的要好上很多。就算先帝哪怕是他身世有異,可肅王一脈也未必血脈純正。
第四百三十一章
唐喬正這次來神情也十分慌張,他按著許楚的話去翻閱追查了當年的記錄,還真發現了不小的問題。
「當年先帝寵信董家,以至於在建造西山別院之時,吩咐了工部侍郎董大人直接用牢中囚犯建造。而當時的監工,正是刑部從五品官員董青正。此人是董家旁支出身,父母早逝,只與妹妹相依為命。只可惜他本就是個五毒俱全、劣跡斑斑之人,靠著妹妹做繡活供養,最後因嫖賭,乾脆將妹妹賣入青樓。」
「這樣的人,原本吏部是不可能過審的。只是當時董家勢大,所以在先帝下令讓董青正監工西山建造之時,吏部也就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