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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許楚手指微動,換了紙張查看,其上依舊是飄逸的行書題詩。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忙將趨日,同心蓮葉間。」
雖然許楚不精通詩律,可是在念及這首詩的時候,還是不免能感受到寫信女子所懷的百般柔情萬般真心。或許,還有些許小女兒家的愉悅。
許楚心頭髮怔,腦海中不免就浮現出曾經困擾過自己的那個問題。為何英國公娶了孫家女兒三年,不曾有所出,也不曾納妾......
現在這些被珍藏詩箋,或許就說明了緣由。因為英國公,心不在她!
也不知怎得,許楚沒敢抬頭看蕭清朗的神色,或許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又或許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而她的猜測,在看到最後一張薛濤箋之上的落款之時,徹底被證實了。她的視線落在「無憂」三個字上之時,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崩開......
無憂,無憂,關於蕭清朗母妃的卷宗之上曾有過言簡意賅的記錄。先淑妃娘娘,原名劉無憂......
她臉色微白的抬頭,目光之中擔憂與關切看向蕭清朗。卻見他垂眸而立,嘴邊勾著一抹嘲諷而又苦澀的弧度,整個人好似隱忍著什麼一般落寞又悲愴。
一時之間,許楚甚至不知該怎麼開口寬慰他。
當年,先帝以禍亂後宮為由,將還算受、寵、的淑妃娘娘貶為庶人,且還讓其死後不以嬪妃之位下葬。絲毫不曾顧及,她曾是一名皇子的母妃,更不曾顧及她入宮多年相伴的那點情分。
若是蕭清朗以前還一直覺得自家母妃是含冤莫白的話,那此時,看到這些字跡熟悉的書信之時,他心裡的堅定也漸漸動搖了。
許楚看著倏然露出疏離冷漠氣息的蕭清朗,心裡倏然一疼。她將箋紙放下,在蕭清朗不曾反應過來的時候砰的一聲將木匣合上。而後行至蕭清朗跟前,她輕笑著,伸手附上蕭清朗有些發涼的手背輕笑道:「怕什麼?我還可能是叛逆王允的女兒呢,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當時,我們不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麼?」
她見蕭清朗依舊巋然不動,不由嘆息一聲。此時,她也不管一旁是否有旁人看著,直接將蕭清朗的手抬起貼至自己面頰上,語氣格外平靜的說道:「更何況,我從來都相信你曾經說的那句話,先淑妃娘娘並非沒有規矩之人。你我都能在成親之前相知相許,又怎得不許旁的女子錯付真心?」
「玄之......你若不想查了,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回去之後,我只管告假待嫁,你也要精神抖擻的準備迎娶之禮,如何可好?」
如此可好......
許楚從未換過蕭清朗的名字,更不曾喚過他親近之人才會喚的字。
而這一次,她這般喚他,聲音極輕,卻十分旖旎溫柔。就好似湖面之上起的微風,蕩漾瀲灩泛著層層漣漪,緩緩的鑽進蕭清朗的心頭,讓他感到心坎出酥軟又滿含暖意。
他曾經無數次想像,自家小楚何時才能直接喚自己的姓名。而不是喚自己公子,也是不冷冰冰的王爺,是在成親之時,還是在情動之時,他甚至想過若下一次可以親吻她,他定要哄騙了她喚一次玄之。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曾想到,這一刻會是在這般情況之下出現的。
在蕭清朗陷入對自己的懷疑,甚至對母妃的懷疑之後,她卻毫無避諱毫無擔憂的問他「玄之,嫁給你可好」......
聰慧如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時候提及他們的婚事。若有一日,世人知道母妃曾與英國公有私情,繼而聯想到先帝最後的做法,那他的血統跟身份都會受到質疑。
到那個時候,縱然當今欲要保他,想來十分艱難的。
他前半生步步驚心,後半生或許會一無所有,甚至是背負一身罵名。可就在這個時候,許楚竟然還撩撥他的心境。
蕭清朗愣怔了片刻,撫著她臉頰的手指才微微動了動。他感受著指尖傳來的細膩跟溫熱,還有她呼吸之時打在手背上的氣息,突然就想起了當初他們遇到刺殺的那一、夜。當時,她為他上藥,也是如此溫柔繾綣。
他帶著些許顫抖跟隱忍,最後所有的心思都消失在那雙溫柔的眼眸里。蕭清朗有些恍惚的輕嘆一聲,心道他竟然不曾發現,曾經那雙清澈冷冽的眼眸,何時竟然盛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手指有摩挲了片刻那細膩的溫熱,而後無聲凝視著總能讓自己心肝顫動的人,說道:「縱然是到現在,我也相信我母妃並非不尊禮術之人......」
雖然她總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對一切都不上心一般。可是,在蕭清朗僅有的記憶里,那個恬淡素不爭、寵、的女人,從來都是知書達理且及重規矩的。
否則,她又怎能引得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贊同?
「既然知道這不過是那人故意所為,我又怎能真的中了他的道?」
言下之意,不管此案將會掀開誰的隱秘,又或者將會引起怎樣的震動。既然已經開始查了,他必不會收手。
許楚看到他面上再度掛上往日風淡雲清的淺笑,眸光溫和的深深凝睇著自己,心裡不由一跳。她感到自己臉頰有些發癢,才回過神來,自己竟然還捧著他的右手摩挲,當即就覺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