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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不過半刻鐘,那鄭屠戶就被拉扯著匆忙趕來。看得出,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勉強,顯然並不樂意前來驗屍。

    那鄭屠戶瞧見院子裡的架勢,也懵了一下,不過還是皺著眉粗聲粗氣的看向方大人問道:「大人,這麼興師動眾的,是死的誰家的人?」

    方莊恆剛要斥責他無禮,就聽見蕭清朗淡淡開口道:「既然方大人請的仵作來了,那就開始吧。」

    如此一來,他倒是不好在藉機發作了。

    鄭屠戶只當在場的,唯有自己一個仵作,所以得了准許,就徑直走向屍體。他瞧了瞧死者的模樣,從瞳孔到屍體上的傷痕一一查看過,倒是似模似樣。

    「大人,死者身上有幾處傷痕,像是跌傷,其餘的並未有異常。」鄭屠戶起身拍了拍手,說道,「所以,小的推斷,死者是與人推搡時候,不慎摔倒跌傷致死,又或者因急病猝死。」

    此言一落,一旁的掌柜的就趕忙開口說道:「阿達素來身強體壯,平時沒有鬧過病痛。而且他為人忠厚老實,也不曾與人爭執打鬥過,也就剛剛與你們這群人生過口角,定然是你們心中不忿欲要以多欺少持強凌弱,才讓阿達遭了難......」

    他的話一出口,就接連有夥計附和起來。若是尋常時候,許是他們還是礙於對方的身份害怕報復不敢出頭,可眼下出了人命,那就不是說膽小怕事能躲得過去的了。

    如今,不光是四周的夥計跟官差衙役看向魏廣等人的目光帶了懷裡,就連魏廣自己都皺起了眉頭。剛剛他雖然斥責了那人幾句,可卻並未動手,更不存在與他打鬥的說法了。

    只是倆人說著說著話,那夥計忽然倒地不起。他蹲下身,去試探死者的呼吸,卻被掌柜的跟另外一名路過的夥計誤以為是他打死了人。接著,二人吵嚷起來,這事兒,實在詭異,讓他幾乎百口莫辯。

    他目光憂慮的看向蕭清朗跟許楚,見二人並未動怒,神情坦然,一顆心也緩緩落地並不為自己強辯。

    鄭屠戶說的簡單,甚至未曾仔細驗看。看得出來,作為方莊恆特地尋來的仵作,在驗屍之事上十分潦草敷衍。比之許楚之前遇到的李仵作,趙仵作等人,相差甚遠。

    許楚看他的模樣,心裡莫名的生了惱怒。若是之前的李仵作跟趙仵作等人,縱然最初看輕自己這女子之身的仵作,可在驗屍之事上也頗有心得。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勘驗屍體絕不會如此敷衍了事。

    可如今,這鄭屠戶卻未曾將人命之事放在心上。此事,實在讓人氣惱。

    她蹙眉一瞬,狹眸冷視著那鄭屠戶,冷聲說道:「古時仵作曾有言:凡跌死者,失腳處蹤跡,及地上可致命的要害處,須有抵隱或物擦磕痕瘢。既然你說,死者是跌傷,那還勞煩告知我等,他是跌在何處而死?」

    這客棧後院雖然是泥土地,可卻並未有怪石或者凸出之處。可以說,地面柔軟,就算跌倒最多也只是擦傷,絕不可能留下死者身上的跌傷。

    鄭屠戶不妨被個女子嗆聲,當即臉色就漲紅起來,他對著許楚怒目而視道:「哪裡來的小娘子,這驗屍的事情豈是你能隨意指摘的?就算他的傷痕未在要害處,也有可能受了內傷猝死。」

    他的話音還未落盡,就聽的許楚再度開口道:「若內損致命痕者,口、眼、耳、鼻內定有血出。」

    她目光清寒,接著凝聲說道:「另外,你所謂的急病猝死,又或者是你話里隱含的,死者是因與人爭執而情緒激動,繼而引發疾病而死的潛在結論,那就更是荒謬了。」

    鄭屠戶被她冷冷的質問弄得臉色忽白忽青,只兇狠狠的盯著許楚,冷笑道:「牙尖嘴利的,那你說說他是為何而死?我觀死者身上,肉色發黃,肉色微黃,口、眼合,頭髻緊,不是情急中風又是何故?」

    「且不論他的同伴是否證明其有重疾,只說你所謂的中風猝死,無論是中邪風還是暗風,除去肉色之外,最重要的特徵應該是口內有涎沫。」許楚看著臉色鐵青的鄭屠戶,不緊不慢的將剛剛下樓時候隨手背上的工具箱放下,然後說道,「而我瞧你剛剛只觀了死者耳鼻,卻並非查看其口中情形。那我是該說,你是草菅人命還是被人收買呢?」

    畢竟,按著方大人的態度,這鄭屠戶雖然並非專門的仵作,可應該不至於如此不堪。最起碼,不應該在死因上如此牽強附會。

    雖說隔行如隔山,可是他到底也是被衙門認可的仵作。跌傷而死,跟猝死的症狀,不應該如此一言糊弄過去。

    鄭屠戶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就躲開了許楚清明攝人的眸光。

    一旁的方莊恆顯然也看出了鄭屠戶今夜驗屍中的不同,他眯眼打量了鄭屠戶一番,對身旁的官差使了個眼色。只是一瞬間,幾乎不曾讓人察覺,那官差就悄然行到了鄭屠戶身後。

    許楚的動作極為利落,見死者腦後、頂心、頭髮內,沒有異物被釘入骨中。然後,她才用鑷子夾了棉花擦拭死者鼻腔,片刻後,卻見那純白的麵團竟然沾染上了一層暗紅色。

    她見此狀,又以同樣的方法擦拭了死者的口中,卻見又有一層暗黑色的痕跡。並不明顯,可卻實實在在的出現了。

    顯然,死者口鼻曾有過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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