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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初了查看脖頸勒痕,面部情況,難不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對於驗屍,蕭清朗並不算行內之人,他不過是常年辦案而略懂一二罷了。更何況,對於許楚的經驗跟驗屍手法,他的確知之甚少。所以,此時便忍不住開口詢問。
許楚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嚴肅,就知道這位並沒有刁難的意思。當即苦笑一聲,「自然也有,對於高度腐爛無法解剖屍檢的屍體,可以尋找舌骨、甲狀骨,乃至是牙髓腔出血造成的玫瑰齒都能判斷死者是否是外力造成的窒息死亡。只可惜,這些關鍵之處,都被兇手一刀砍走了。」
其實高度腐爛的屍體極難檢驗到窒息象徵,也唯有想手下這具屍首一般輕度腐爛的,可以通過這些情況加上眼臉球結膜出血的特有症狀明確死因。奈何,如今兇手根本就沒給她們機會。
「現在只能祈禱死者支氣管能有些異物......」所謂支氣管,是氣管的分支,分左右兩支。
其中右主支氣管較粗短,走向較左支氣管略直,所以經管墮入的異物多進入右側。前世人們常見到有孩子因為異物吸入而呼吸困難命懸一線的情況,大多都是因此造成。
許楚現在想要的,就是那一份異物。她猜測,若死者真是窒息而亡,那在生前無論是捂住口鼻而亡還是被勒而亡,情急之下會本能的加重呼吸想要求生,那麼極有可能會有東西被吸入她的氣管之內。
隨著她手起刀落,頸部皮膚唰的一聲就被劃開,旋即暴露出內里變化來。顯然,血管殘留著少量血液也已經變成了青綠色混沌油狀液體。隨著她的動作,那液體緩緩淌開。
屍體變化幾乎同書中記載的四時變動無異,所謂盛寒五日,如盛熱一日時,半月如盛熱三四日時。所以此時,除去沒有生蛆蟲之外,屍身已經如盛夏時候放置了三五日的屍體那般,從脖頸處出現皮膚脫爛情況。
所以她若要向眾人清晰展示期內變化,必然要浮皮剝去。那細微的簌簌聲,配上許楚那半張冷凝陰沉的臉,瞬間就讓涼氣兒從眾人腳底颼颼升起。
她手上動作未停,神情鄭重道:「皮下有出血情況,血蔭分明,肌肉有明顯損傷,是典型的縊死症狀。」簡單的解釋之後,她就一臉平靜的用鑷子固定了滑溜溜的靜脈,然後小心將潰爛的肌肉剝離。
此時誰能說她只是個柔弱女子,明明刀法精湛,且膽大之極。
檢驗完了皮下情況,許楚復又將刀片對準了氣管處。若只看她的動作,倒也算賞心悅目,更何況在如此陰森環境中,一個嬌俏的女子大抵該讓人心中升起些柔情的。只可惜,只要視線接觸到她手底下的刀跟腐肉時候,那一點點的讚賞就成了無端的反胃了。
蕭清朗此時並不著急記錄,視線隨著許楚的動作遊動,最後游弋到她的臉頰之上。半張白皙的小臉,肅然無聲,只有那雙黑沉迸發著執著跟認真的眼眸,亮的讓人不自覺沉溺其中。
相比於旁人強撐著的慘白面目,他只靜靜看著,像是觀摩,卻因著嘴角的一絲笑意帶了幾分古怪詭異。
「這是什麼?」許楚剖開屍身右支氣管後彎腰仔細打量片刻,就在又有幾個官差因胃中翻滾而乾嘔出聲的時候,她也用鑷子小心翼翼的從其氣管壁上夾出一團有些漚爛的東西。
因為她之前只查了臟腑,想從屍身胃中尋到些線索,所以確定了臟腑沒有損傷,且胃中難以細查後,她就縫合起來。如今打開氣管,卻沒想到當真是有了收穫。
「大娘,勞煩尋一塊白色方巾鋪展到一旁。」許楚謹慎的捏著鑷子。
楚大娘聞言,趕忙自工具箱取了疊好的小塊白布鋪展。也就是此時,她才發現許楚這工具箱,跟她見過的大多仵作手中所用的多有不同。
三層的抽屜,除去工具之外,還有一疊白布跟油紙的摺疊方盒。她打眼看去,那並不起眼的方盒,可不就是許楚用來裝盛胃液跟腹中粘液所用的容器?
此時,她哪裡還想的起剛到時候,對許楚的懷疑跟輕蔑?就好似下意識的,不用蕭清朗示意,她都攝於這小小女子的專注跟看向屍體時候的熱切。
許楚將那團不明物體放在乾淨的白布之上,小心的順著它本身的脈絡恢復其原本形態。片刻之後,那東西隱隱約約有了個雛形,然而到底是何物她卻無法看出。
腐爛的令人作嘔的穢物之前,只有許楚肯貼近查看,奈何那東西被腐蝕過,形狀也有些不太清晰了。不過她用素布手套略微擦拭之後,那被鋪展的物件,竟然緩緩展開成了一條直線。而那素布手套上,也留下幾根並不明顯的線狀物。
她看向蕭清朗跟張有為,疑惑道:「好像是什麼細線之類的東西?公子,大人可曾見過?」
「是銀絲跟絲線。」一直蹙眉不言的蕭清朗突然開口,而後微微動了動自己的袖口,示意她看過來,「是衣袖上的銀絲暗紋,或許是某個花樣,又或者只是吞咽時候將銀絲團在了一起。」
這話一出,許楚跟張有為神情大悟。只是若真是銀絲,那又怎會進入死者口中繼而劃入氣管內?
「一般而言,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死者拼死咬了兇手的手臂,無意中將其袖子上的絲線跟銀飾暗紋咬下,而後死亡。又或者是在繡坊之類的地方,被人取了性命。」許楚心思微動,死者身上沒有掙扎的痕跡,但是卻有營養不良的症狀,可見她當時的身體情況應該並不算好。而在繡坊之類地反的話,想要砍下頭顱,而後掩人耳目將屍體轉移到劉甄氏馬車上,怕也並不容易。「土匪打劫,會穿的如此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