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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我是曾與秋娘拌了幾句嘴,可卻也不至於故意害她性命。府上誰人不知,我與秋娘幾乎每日都會吵架,要是我真有意害她又何苦精細的養著她?」於富貴見許楚問起摔碎花瓶的事兒,不由神情激動起來,赤紅著眼額頭暴起青經道,「我只吵嚷了幾句,就滿腹怒意的去了正房。要不是後來小翠那丫頭哭哭啼啼的,我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至於摔花瓶之事,他雖然記得不太清楚了,隱約記得那時向來一言不發的秋娘突然發作伸手砸到地上的。後來......
他頭痛欲炸,多日飲酒,黑白顛倒晝夜不分,早已讓他精力不濟。眼下一動怒,可不就難受起來了。
許楚見再難問出什麼有用的話,於是目光掃了一眼頹然的於富貴道:「今日就打擾於老爺了,日後若想起什麼,還勞煩派人通知一聲衙門。」
鑑於於富貴的態度,蕭清朗一行也無意同他再做寒暄,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起身告辭了。
原本他們有意再見一見小翠口中的張媽,畢竟章氏出事當日,她也曾出現過。只可惜今日一早她就去了莊子上看兒子,所以並未在府里。
許楚狀似無意的疑惑道:「張媽還有個兒子也在於家做事?」
「是啊,她也是個命苦的,之前她是邊上張家的下人,早些年伺候在那家夫人身邊的。只是她家夫人不受夫家待見,常被苛待,又因著是遠嫁沒個依仗,後來鬱鬱而終,她也因著得罪了新夫人被發賣了。當時夫人還沒住進佛堂呢,偶爾也會出門,那日正巧碰上了,就問了一下府里是否缺人。剛好廚房裡缺一個粗使婆子,於是她才來了咱們府上。」於管家說起當初的事兒來,也是感慨萬分,「據說她是早年喪夫,只有一個得了病的兒子,為著兒子才一把年紀還出來做工。不過她那兒子長的也真是一言難盡,老爺跟我碰上過一回,差點沒嚇出個好歹來。不過那小子也挺心高的,還對小翠動過心思......」
「哦?對小翠動心思?這事兒也能看得出來?」許楚眉頭輕抬,輕笑道,「莫不是他做了什麼唐突之事?」
「可不就是,那日老爺跟我親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正院裡,神色激動的跟小翠說著什麼,驚的小翠面無血色幾乎昏厥了。」於管家咋舌,他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那般模樣的人,說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是高抬他了。「後來小翠親口說的他是想跟小翠好,為著那事兒老爺發怒直接把人趕到了莊子上......」
於管家的話並未說盡,要不是看在張媽還算老實的份上,少不得要把那母子倆趕出去。
「那她兒子叫什麼呢?這般讓人見之心生害怕的人,我還當真是頭一次聽說。」嘮起閒話來,許楚倒是少了許多之前查看現場時的嚴肅跟冷然。如此也讓於管家心裡輕鬆許多,最起碼不會再擔心這位是什麼京城貴人,繼而事後算帳的找自家老爺麻煩了。
「大名好像叫張元橫,聽說還是遇上個什麼落第秀才給起的名呢。」
「隨母姓?」
「是啊,說是早年喪父,父家無人接納,所以就改隨了母姓。」
這種事情在市井之間尤其是鄉野極其常見,孤兒寡母的若沒有人撐腰,多會被霸占田地房屋,更有甚者會被逼迫改嫁。有兒子的人家還好些,有個盼頭,還能保住一些田產。可若是只有女兒,大抵就會因著「吃絕戶」的陋習,被親戚跟鄉鄰瓜分。
待到離開於家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而於家門外早有黃縣令急急派來的馬車恭候著。而未著官服的黃縣令,此時也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馬車一側來回踱步,時不時的還遙遙看一眼於家大門。
直到見蕭清朗一行出現,他唉聲嘆氣的模樣才驟然一喜。
本來蕭清朗跟許楚在於家耽擱了大半日功夫,還想著趁著晌午飯時候稍作休息,再去章家查探一趟。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等倆人順著人流走向大街之上,就見黃縣令已經搓著手過來了。
「周公子,許姑娘,本官在縣衙略備薄酒,二位可一定不要推辭啊。」黃縣令腆著肚子笑道,「還有當年劉家興一家的路引記錄本官也找到了,不過奇怪的是並沒有劉家興本人的,只有他爹娘去了寧波。後來不過半年,他爹的身份戶籍就消了......」
身份戶籍銷了,衙門再無記錄?
蕭清朗跟許楚神情凝重起來,本朝法定人死之後報官府有仵作驗看,確認無誤後則定人死戶銷,呈報州府之後將亡者檔案銷毀。若是劉家老爹再無戶籍,那也就是說他在到寧波後不過半年就已去世。
「後來劉家老妻賣身入當地做老媽子,以後就沒了音信。」黃縣令咋舌,好端端的一戶頗有家底的人家,就那麼分崩離析死的死沒得沒。
如此也算是正常,一般賣身為奴若為死契,那她日後所有的一切都將要依附於主家,就宛如物件一樣再沒自有。而官府也不會再另行開路引子,或是為她的行蹤做登記。若有事端,多會自她主家手中找尋。
許楚神情微微冷凝,劉家興不知所蹤,劉家老爹先是病重而後去世,而老妻又賣身為奴沒了音信。
而於家的張媽跟其兒子張元橫似乎並無異常,來歷行蹤俱都明白清楚。而且若倆人就是劉家老妻跟劉家興,那不說章氏跟小翠,怕是章秀才跟於富貴都能認出吧,又怎會讓倆人安安穩穩的在於家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