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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許楚皺皺眉簡單查看一下,卻見屍首早已面目全非難以確認,於是回頭對魏廣說道:「勞煩魏大哥派人去取一下我的工具箱。」
此時侍衛人人都黑著臉冷著生態,若非是因為跟在蕭清朗身邊經歷過太多生死,怕此時早就鬧騰起來了。饒是這般,他們也足夠咬牙切齒的,更將眼神落在許楚身上,期待她能查出兇手給死去的兄弟報仇。
「王爺,我需要一塊乾淨的白布或是板子......」許楚蹲在原地,見死者面上的狼藉並不是因著頭破血流,而是真的被傷的血肉模糊了。
對於許楚的話,蕭清朗自然不會質疑,只看了一眼身後的侍衛,就見那人匆忙離去。
那侍衛早就見識過許楚驗屍本領,知道她是要現場檢驗。若是說蕭清朗對許楚是看重跟讚賞,那他們對許楚就是無理由的信服了。在見識過她的能耐之後,誰還敢小看一個弱女子?
東西村里很多,而乾淨的白布之類的物件,靖安王府馬車上就有備用的。平時之所以會隨車攜帶,多是在遇到刺殺受傷之時做急用,眼下卻正好用上。
許楚將木板鋪在地上,而後將白布放置在上面,最後小心的讓人將死者放好。接著,就戴上了素布手套,並取了驗屍刀跟鑷子。
此時,周圍擁擁擠擠的村民,見到那模樣清秀的女子居然面色不改的開始驗屍,臉上不由露出了厭惡跟嫌棄的表情。等瞧見邊上跟謫仙一樣的男子,居然取了筆墨開始記錄,少不得有露出惋惜神色。
哎,沒想到好端端的公子哥,居然給一個仵作打下手,那豈不是說他要比賤籍之人還要落魄?當然,話說回來了,就算他並非賤籍,衣著華麗,那居然屈居一個仵作之下,也是夠自賤的了......
也無怪乎人們由此猜想,仵作向來是賤籍,往簡單的說,就是乞討要飯的都比仵作體面。而眼下,看那衣著乾淨的少女好不避諱的伸手解開屍體衣衫,不是仵作是什麼?
而俊美的男子不僅沒有躲閃,居然還認真的幫著記錄,就算鄉下人不懂富貴人家的道道,卻也知道越是體面的人家對這種事越會避之不及。像蕭清朗這樣的,要麼就是低賤之人,要麼就是自甘下賤,左右都不是好的。
然而就在許楚將死者衣衫褪盡時候,就見那胸前一片狼藉,滿是鮮血跟凹陷痕跡,模樣慘不忍睹。只驚嚇的許多膽小的村民,尖叫著連連後退,更有甚者早已癱軟在地不斷乾嘔起來。
不過看許楚的模樣,卻絲毫沒有畏懼驚恐,倒是讓不少人暗暗稱奇,卻又忌諱起來。
如此美貌的女子,居然不怕這般駭人場面,要不就是習以為常,要麼就是命硬極了。素來命硬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連帶著靠近她的人,都會遭殃......
許楚可不管旁人是什麼目光,她目光沉靜,小心用鑷子撥開死者沾了血的頭髮,然後伸手輕輕按壓他的眼眶位置。
人的面容毀成這般模樣,早已不能憑藉瞳孔判斷死亡時間,她這般作為,不過是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罷了。果然,就在她手指碰到那眼眶之時,就見混著白漿血水的粘液不斷淌出,留在白布之上引得旁人有一陣作嘔。
此時,就連蕭清朗也不自覺地將目光移開,抿著嘴角只看著那個認真肅然的面容。
「鈍器砸傷,連續擊打,頭骨碎裂凹陷,雙側眉骨塌陷,腦組織受損腦漿溢出。」許楚小心翼翼的摸著死者頭骨處,在一堆血肉中努力辨別傷痕的先後順序,「頭頂擊打為致命傷,而面上的砸傷是死後形成......」
許楚皺眉,心中不斷模擬著剛剛摸到頭骨碎裂形狀,繼而想像到底是如何造成的。圓心環狀碎裂性骨折,那就排除了是兇手藏在暗處突然襲擊的。
頭頂的傷並沒有形成歪斜,可見兇器跟頭顱接觸的瞬間並沒有形成什麼角度。也就是說,若是人為行兇,那兇手該是在死者頭頂正上方動手的。
「頭骨塌陷,凹面稍大,可判斷為巨石或是鐵塊之類硬物自正上方砸落。」
不過奇怪的是,既然已經得逞了,兇手為何還要費心勞力的砸爛死者面部跟胸膛?除非......除非是有意警告,示威挑釁,或是......或是要隱藏死者的身份信息。
「到底是什麼人,會如此歹毒?」魏廣憋著氣,咬牙低聲憤恨道,「六子手上功夫不弱,又怎會......」
其實不光是他,跟隨而來的侍衛,還有暗處隱藏的暗衛,此時俱都面色陰沉,雙手緊攥成拳,可礙於職責卻不能將心中憤怒宣之於口。
說實話,除去對兇手的恨意之外,他們心中更多的是對王爺安危的在意。而這份在意,就如同一種信念一般常伴他們左右。需要知道,掌管刑獄的靖安王,也就是他們要保護的人,對朝廷跟百姓是何等重要。
這樣的傷痕,不僅要了人的性命,更是讓他死都未留體面,如此慘不忍睹,不能不讓人心底發寒。
「魏大哥,莫要先入為主。死者被傷至面目全非,暫為無名屍。」許楚目不斜視,只語氣冷靜的反駁道,言罷就彎腰查看起屍體的四肢跟手腳來。
魏廣本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王爺蹙起眉宇的掃視弄得心頭一緊,繼而再看許楚神態專注嚴肅,不由得生起一絲心虛。能跟在王爺身邊貼身護衛,他自然不是蠢的,所謂術業有專攻,在驗屍上莫說是自己,就連王爺也不一定能比得過許楚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