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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1:16:04 作者: 錦若
    說完這話,就見她突然噴出一股鮮血,接著就仰頭倒地。

    許楚心裡一驚,赫然上前彎腰握住宋蕊娘的手腕,卻發現她早已沒了氣息。她對著蕭清朗搖搖頭表示無力回天......

    眼看案子就如此作結,芙蓉客棧幾十個冤魂終於大仇得報。可蕭清朗跟許楚的心裡,卻並沒有輕鬆半分。

    芙蓉伏法理所應當,可她那模稜兩可的話,還有此案背後更深的牽連卻讓蕭清朗跟許楚心驚。

    誰都知道,待選入宮的妃嬪跟女官,多是各地官員家中待嫁之女,不僅要家事清白,而且還會被暗中考察以正德行。德行有虧者,莫說入宮,怕是候選的名冊都不會選入。

    且都說帝王后宮佳麗三千,實際上這所謂的三千中全然包括了後宮所有的宮女跟女官。按理說,她們都該是完璧之身。

    可是芙蓉......不僅是教坊花魁頭牌,更是有金主恩客,必然早已失身。那到底是誰,寧可冒欺君之罪,也要將人送入宮中?

    又或者,那不過他隨意而為,壓根算不得難事!

    「此案已定,著雲州知府造冊落案,報三法司覆核。」蕭清朗垂眸,掩去眸中陰影,「雲州官衙所有官員及衙役徹查,但凡身世不清白者,當記錄在冊以做暗查。」

    秋風拂過,幽森寒涼,蕭清朗起身目光冰冷的掃視眾人,良久才道:「今日來聽審之人,皆是本王親自查過品行之人,諸位當恪盡職守保一方百姓安穩。若再有徇私枉法魚肉百姓,如孫行為者,本王必將奏請聖上嚴懲不貸。」

    許楚一動不動的看著上邊威嚴厲色的蕭清朗,莫名就想到了當初南岸一事中他所有的暗中安排,恍惚之間,她好似明白了,眼下的案子不過也是他提攜自己所用。

    堂上眾人見靖安王訓話,都噤聲恭敬聽著,待到王爺話音落下,才齊齊應承。

    而冬梅早在宋蕊娘開口之際,就已經泣不成聲,如今見宋蕊娘自盡,更是恍惚著將人抱在懷裡。看的蕭明珠連連咋舌,小心湊到許楚身邊問道:「許姐姐,那宋女官害了那麼多人,還害了她,她怎得還......」

    許楚心中升起淡淡的悲涼跟惆悵,嘆息一聲道:「斯德哥爾摩綜合徵,許多被害人有時候會對兇手或是施暴者產生一種病態的依賴跟感激。就如冬梅,被肆意欺辱甚至險些喪命那麼多年,所以但凡有點溫暖就會讓她感激涕零。」

    所以哪怕她明知道宋蕊娘有問題,甚至陷害她,都會下意識的護著她。此時的她,就好似與宋蕊娘有著共同命運一般,將旁人當作惡人。

    芙蓉客棧一案,讓許楚心力交瘁,連續幾日不停歇的驗屍查案,早已讓她的身體透支。

    待到李伯等殘餘匪徒被斬的判決落下之後,她就熬不住的昏睡過去。一連一天一夜,任誰都沒能吵醒她。

    等再次佇立到府衙門口時候,瞧著外面熙熙攘攘熱鬧繁華的街市,她竟然有種莫名的恍惚,就好似恍如隔世一般。

    冬梅如今被安置到了慈善堂,平日裡也會去給一些富貴人家做工換取工錢。聽蕭明珠說,那詭異的客棧附近,當真藏了許多面黃肌瘦的村名,官兵找到的時候,他們有些因著屍毒已經病入膏肓了,就是府醫也無法救治。

    她看著外頭朗朗乾坤,出神許久,直到蕭清朗自院中出來。

    「怎麼了?」

    許楚回頭看向那張俊美的容顏,吐口氣良久才平靜的說道:「我在想為何幾個村落,加起來人數遠是那些匪徒數倍的健壯村民,為何會輕而易舉的就被脅迫......」

    若沒有遭遇那些,此時他們大概也都生活得安穩泰然,哪怕日子過得並不富足,但卻淳樸滿足。

    陽光照下,讓衙前牌匾落下一片陰影,而許楚跟蕭清朗就站在那處靜靜凝望彼此。

    暖意籠罩,許楚不由得就想起了美貌妖嬈的女掌柜,還有那個狠心殺死心愛之人,卻又能為兒子受人擺布的順子。

    大抵這就是最悲哀的事情了。

    「莫要想太多了,此案已結,明日我們去往錦州。」蕭清朗率先上前一步,拉近自己跟許楚的距離,而後自然而然的伸手將她有些凌亂的髮絲梳理整齊。「暗衛已經有消息傳回,並未發現那些官員有何問題,不過他們好似查到了許仵作的蹤影......」

    許楚聽他話音落下,一雙眼眸倏然亮起,壓下心底的擔憂追問道:「可有準信?」

    第五十九章 風雪夜歸(二)

    因著花無病回了京城,蕭明珠閒來無事,所以也軟磨硬泡的非要跟著往錦州一行。

    蕭清朗拗不過她,只得好生叮囑一番,然後帶了人一同趕路。只是沒料到花無病半道上折回來,連哄帶騙的將蕭明珠打包帶走了。

    傍晚時分,許楚簡單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箱,又讓人準備了幾身自己在府上穿著的衣裳,隨後出門上了馬車。

    待到坐定,她才發現蕭清朗今日穿著格外清秀,相比於之前謫仙一般的貴氣跟雍容,此時的他一身普通乾淨的銀色長衫,腰間隨意繫著個並不顯眼的玉佩,身上還披著件並不厚重的大氅。

    簡單的長衫剪切的極為妥帖,樣式簡單低調,並看不出何等尊貴,反倒是讓蕭清朗多了幾分書卷氣。加上他手中握著略厚的卷宗,若不知他身份的人,怕是多會以為這不過是個商賈富人家的書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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